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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師父是天下人的仇人?她壓根兒聽都沒聽過,她只知道師父隱居,但從不曉得他為何隱居。

  啊!原來那句下山見識見識,藏了這麼大的意喻。倘若師父是天下人的仇人,那麼她這個徒弟也肯定會被連累的!

  哇哇哇!師父啊——你為什麼不說明白?這跟當年把徒弟們丟到懸崖樹上吊著,丟到深不見底的河水裡抱著,丟到蛇窟過夜,丟到黑豹窩裡共枕等等變態的訓練有何不同?現在,師父是把她丟到了江湖這個可怕的地方,隨時有遭人追殺的可能,而且不必等,眼前就有一個了!

  「你要殺我?」她嚇得簌簌發抖,臉色蒼白,知道自己大禍臨頭了。看獨孤晦玉給她新衣裳穿,原本還抱著一線希望,現在這人肯定想殺她,因為他說師父是天下人的仇人,也就是他的仇人了。

  望著她發抖蒼白的樣子,獨孤晦玉冷哼,這丫頭終於明白了。他冷笑,欣賞著她的恐懼,雙臂環胸。

  「要不要殺你,得看我心情好不好。」

  「請、請問大俠……現在心情如何?」

  劍眉一揚,改稱他大俠了?

  「我現在心情還不錯。」看她嚇成這副德行,他的心情當然好了。一開始,他確實氣得想殺了她,不過在知道她是令狐絕的徒弟後,他便不打算殺她了,因為他要利用她找到令狐絕。不過他不會告訴她,自己不會殺她,因為他要讓她敬他、戒慎他、畏懼他,如此才能扳回一城,報那下毒的恥辱。

  他走回去坐在床邊,繼續東翻西找,把所有可疑的瓶瓶罐罐全部沒收,簡直放肆到了極點,而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動作,什麼都不能做。

  直到獨孤晦玉翻到那個木盒,讓她呆住了,急忙地出聲阻止。

  「不能開!」一說出口,她就後悔了,按照這男人的脾性,越是叫他不要開,他肯定越要開!

  果然,獨孤晦玉絲毫不理會她,立即把木盒打開。

  他皺眉,還以為裡頭藏了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卻原來只是一塊玉爾。雖然這玉珮看起來價值不非,但他一點興趣也沒有,反倒對她緊張的樣子大感有趣。

  「這東西有什麼用途?」這小兔子一身樸素,不像是會戴這種東西的姑娘。

  「…」她緊閉著唇,一臉的不想告訴他。

  獨孤晦玉挑著眉。不肯說?好。

  他將玉珮拿出未,放在桌上,拔出劍來,作勢要將它一劈為二,嚇得她倒抽了口寒氣。

  「那是要送給「白鶴山莊」的賀禮!」她被逼急了,大聲回答。

  「白鶴山莊」四個字讓他一怔。

  「給「白鶴山莊」的賀禮?」「「白鶴山莊」莊主嫁女兒,我奉命將這木盒送到那裡作為賀禮。」她有問必答,不敢遲疑,只求他千萬別毀了玉珮,如果沒辦到師父交代的事情,她不敢想像師父會如何懲罰她。

  看到那張平靜的臉蛋露出如此無助驚恐的表情,看來她除了很怕他,也很怕那個師父,只不過令狐絕為何要把這玉珮送到「白鶴山莊」?

  獨孤晦玉深思著,知道其中大有蹊蹺。他將木盒蓋上,放回包袱裡。

  夜深了,他躺回床上,看樣子是要睡覺,梁靜見他閉上眼,雙手放在腦後,之後便不再有任何動靜。

  不會吧?他就這樣把她放著?不幫她解穴?霸佔她的床睡覺?

  「那個……獨孤公子……」

  「我現在要睡覺,你要是敢吵我,我就殺了你。」

  「……」她閉上嘴,不敢再說話。

  結果,她就這樣被點穴,一整晚只能坐在椅子上……

  她覺得脖子的筋,已經扭到了。

  被點了穴一整夜坐著不能動,就算有蟲子飛到臉上也不能去抓癢,這種仿佛溫水煮蛙的痛苦,只有親身經歷的人才能體會。死並不可怕,生不如死才恐怖!

  這樣煎熬了一整夜後,她用一雙黑眼圈迎接了地獄般的清晨。雖然她與獨孤晦玉認識不深,但她已經肯定了他的整人天分了。

  「客官,小的給您打洗腔水來了。」門外的店小二客氣地喊了一聲。

  獨孤晦玉走過去開門,對店小二命令。

  「擱在桌上吧。」

  「是!」勤快的店小二把水盆放在桌上,抬起的眼剛好瞧見坐在椅子上的梁靜,不禁關懷地問:「令妹臉色看起來不太好,生病了嗎?要不要請個大夫?」

  獨孤晦玉俊美的面孔露出斯文儒雅的笑容。

  「多謝小哥關心,舍妹只是睡眠不足,所以膛色稍差了些。」

  望著獨孤晦玉那堪比佛祖慈悲的笑容,若不是跟他同房一夜,她一定以為認錯人了,原來他的笑容可以這麼虛偽。

  小二哥不疑有他,笑道:「那就好。」

  獨孤晦玉將一錠銀子塞到小二哥手裡。

  「麻煩小二哥將膳食送到房裡來,順道幫我準備三日的乾糧,剩下的銀兩,小二哥就自個兒留著吧。」

  看到對方出手大方,小二哥喜不自勝,伺候得更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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