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新娘(13)_莫憂

十三

　　「因為那個長工不知死活地說他和寶兒小姐兩情相悅，而寶兒小姐也懷了他的孩子，他求淩家老爺作主，不要把寶兒小姐許配給上官家。」

　　上官翱沒有答話，只是眉頭微皺，唇角有些鄙夷。

　　「少爺！」

　　「江邦！」上官翱突然回過頭來瞅著他：「我不管是不是有人故意陷害淩寶兒還是怎樣，反正，我受夠了淩家的勾心鬥角。」

　　「是的，少爺！」

　　「待會兒，我就去向淩家老爺下聘，中午，我們就回洛陽。」他緊捏著手中的柳葉。

　　「太急了，少爺，淩家老爺不會放行的。」

　　「你把行李一切打點好就是，不要囉嗦。」

　　江邦不解地問著：「爺，你是怎麼了？」

　　上官翱沒有答話，他並沒意識到剛才自己的脾氣失控，他向來用笑意斥著江邦，而不是像現在的暴躁。

　　他凝望著手中的柳葉出神發怔。

　　「爺！」江邦小心翼翼地喚他。

　　上官翱歎了口氣，有一股說不出的深沉意味，在江邦的屏氣凝神下，他開了口：

　　「江邦，淩家有哪六個千金？」

　　「爺，你總算回來了！」

　　「你在說什麼渾話？」他威風凜凜地覷了他一眼！

　　「剛才你失魂落魄的，我以為你的心不知去了哪還沒回來？」

　　「江邦，我不知該賞你還是殺了你？」

　　「爺不會殺我！」他狡黠一笑：「江邦對爺有用處！」

　　「江邦，你一定得時常提醒我，以大局為重！」上官翱苦笑：「我沒想到我會忘了！」

　　人不都說他，是為了繼承上官家而出世的嗎？

　　「是的，爺！」

　　「是我該做決定的時候了！」

　　「爺，淩家的六個千金是最受寵的寶兒，有美名的君兒，還有玉兒、仙兒、蝶兒，還有小女兒柳兒！」

　　「柳兒？」他低聲沉吟了一句，撫著手中的柳葉。

　　「爺，寶兒能給你整個淩家，但人說娶妻娶賢，君兒可以替你分憂解勞，照料掌理上官家上上下下。」

　　「你說柳兒不受人寵？」

　　「是的，爺！」江邦詫異不已，爺怎麼突然問起最不顯眼的一位。

　　「江邦，你相信世上有柳樹精嗎？」

　　「我想一定是美麗非凡，爺！」江邦直視著他。

　　上官翱豪爽地笑開：「江邦，我若死於非命，一定是死在你的手中。」

　　這是他給他的最大讚美及肯定。

　　江邦不僅能掌握他的心思，還能左右他的心情。

　　「江邦，古人是不是說過傾城傾國，佳人難再得？」上官翱這次的笑容有些落寞。

　　「天涯何處無芳草？」

　　「好一個天涯何處無芳草？」上官翱霍然地站起身子，看來他已下好決定。

　　「爺，你去哪？」

　　「去尋淩家的芳草！」

　　「你要娶柳兒？」淩振宇驚訝地落回座位，久久不能言語！

　　「是的，希望淩伯父能成全這樁親事！」上官翱不能理解他的反應。

　　柳兒不也是他的女兒嗎？為什麼他會失望成眼前這個樣子？要他上官翱成為他的女婿的人不就是他自己嗎？

　　他到底有什麼企圖？這真的只是一樁單純的世家聯姻嗎？上官翱不由得狐疑了起來。

　　天意，難道這就是天意，詩音，二十七年前你拒絕了我，淩振宇僵勁的身子微微地動了一下，嘴角浮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二十七年後，你的兒子又再次拒絕了我。

　　二十七年前，他懾于柯詩音不顧死活的決絕，念及和上官弘毅的過命交情，他大大方方地從對柯詩音的爭奪中退出，他有他的驕傲！

　　但二十七年來，他沒有一天或忘過柯詩音。

　　他不娶正室，他的正室只為柯詩音而留。

　　他的妾，全都酷似柯詩音，只要有一絲像柯詩音地方，就能獲得他一時的愛寵，哪怕只像了一對眉毛。

　　他的妾沒替他生下兒子，但是，卻生下了宛如柯詩音一模子印下來的寶兒和君兒。

　　寶兒容貌像，君兒有她的絕佳氣質。

　　他一心盼望，上官翱能在寶兒或君兒之中兩者擇其一，將他心中多年的秘密帶回洛陽。

　　他作夢也沒想到，上官翱在他的六個女兒中，哪一個不選，偏偏選上了柳兒。

　　那個孩子連他都記不清她的模樣，只知道，她長得沒有一絲柯詩音的味道，連一丁點地方也沒有。

　　他很少正眼瞧過那孩子一眼，對他來說，她只像是一件畫壞的作品。

　　究竟是為了什麼，他要製造這麼多的小柯詩音。

　　玉兒有她的唇，仙兒有她的身影，蝶兒有她的臉型，君兒有她的氣質，寶兒有她的一切。

　　他突然恍然大悟起來，他這麼多年來處心積慮地把女兒生養教養成柯詩音，並把她們其中的一個嫁給上官翱，只不過是想向柯詩音證明。

　　向她證明，二十七年來，他未曾稍稍對她忘情過，連他的女兒也像她。

　　可是，上官翱為什麼會那麼巧，偏偏挑上絲毫不像柯詩音的柳兒？

　　淩振宇只覺一時天崩地裂，雙腳皆軟，一切心血付諸東流。

　　他不能自抑地狂笑起來，他到底是在爭些什麼，盼些什麼？

　　二十七年來，別人看他是叱吒風雲，八面威風的淩振宇，把他當大英雄英豪一般崇拜。

　　但他卻為情所困，傾心培養他的女兒成為柯詩音。

　　柯詩音已經是上官弘毅的妻子，幸福無憂，還生了上官翱這麼好的兒子，就算她明白了他的用心，又能如何？

　　他到底在期待什麼，期待柯詩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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