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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你有沒有拿?」莫展樓揉揉頭疼欲裂的額際,再次不耐地問。

  他不相信她,如果相信何必再問第二次,湘漓靜靜地凝住他的眼,原本眼底還尚存的水波也在觸及到他冷冽傷人的眸子後,慢慢沉積結凍。

  「你有沒有……」

  湘漓不等他話說完,螓首大力地點了一下,阻斷了莫展樓第三次的問話,也讓眾人驚起陣陣的抽氣聲。

  淑玉夫人和李丹櫻聞言,不禁呆了一下,鐲子根本沒掉,湘漓那丫頭怎會承認鐲子是她拿的。淑玉夫人沒想到湘漓的性子竟如此孤烈,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雖然良心有點不安,但機不可失,還是昧著良心說:「其實,你只要向丹櫻姑娘道個歉,我想她是不會介意的。」淑玉夫人使個眼色給李丹櫻,權充和事佬。

  「是呀,湘漓妹子,事情過了就算了,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你喜歡我可以借給你戴戴。」說著說著,李丹櫻竟作狀要拔起手鐲。

  「你的手鐲呢?」莫展樓按住李丹櫻的手,阻止她拔下鐲子,目光卻眨也不眨地望著湘漓。

  湘漓置若罔聞地將目光投向他處,倔強的臉不肯直視他。

  「掉了?丟了?還是太礙誰的眼了。」譏誚的聲音充滿了狂怒。

  「小姐的鐲子還在她的腕上。」小紅見小姐無意辯駁,終於鼓起勇氣說出來,她實在該死,早應料到小姐的個性剛烈,當初無論如何都不可屈服在淑玉夫人的威迫之下。唉!此刻反悔都無濟於事了。

  「那是我待你太寒酸了,一隻鐲子不夠,還得多幾個是吧!行,看你要多少,我就給你多少,別再拿不屬於你的東西了,我不想讓外人說莫家的閒話。」莫展樓說完便邁開大步,頭也不回地走出滄浪閣了。

  「展樓,等我!」李丹櫻臉上閃過一抹喜悅,忙不迭地跟在莫展樓的身後。

  如果他是故意要傷她的心,無庸置疑地他辦到了,他眼中的不屑、嫌惡,在在刺得她椎心泣血,原以為自己的心已經不為所動,終究還是敗在他冷漠的言語中。

  他在這個計劃中,扮演什麼角色?軍師、主將,何必如此費事引我入甕,我只不過是個小小的卒子啊!

  原來被人背棄的感覺就是心底身體徹徹底底細成碎片,肝腸寸斷,無法癒合。

  淚珠緩緩滑過冰涼的臉龐,淚,竟然是熱的,好溫暖呵!再也不管他人的目光,徹意地讓自己放肆一場,在這人世間也只有自己的淚珠能溫慰自己。

  忽地,點點涼意沾著她的發,有些飄在她木然的臉上,湘漓伸出手心接取點點涼意,看著雪花在手中慢慢融化,心也漸漸化了……

  仿佛感染到她無盡的悲憐,一些自小看她長大的僕工都不忍的別開頭去,默默地離開。

  她將臉整個托向夜空,冰沁的雪一片一片地落在她身上,好涼、好涼……

  我恨你,莫展樓……緊閉的嘴角揚起一絲笑意,眼眶不再蓄滿淚水,而是一絲一絲無法化解的恨意。

  「你還笑得出來,你有沒有一點羞恥心,要不是你爹娘早死,我看這會兒一定被你給氣死了。」淑玉夫人繼續在她耳邊痛斥,她要湘漓儘早心灰意冷。

  是啊!像我這種無人愛的人為何當初不隨爹娘去呢,這世上的一遭是如此不堪,我好累。

  說吧,把你的不滿通通說出來吧,一切都無所謂了,沒有任何的言辭會比兩道鋒利的冷眸更傷人。

  反正心死了,誰來啃蝕這軀殼都沒關係了,沒關係了……

  待淑玉夫人回房時,這夜也過了大半了,雪還是依舊的下,湘漓入定地站在雪中,人雪片飄落覆蓋。

  「我恨你,莫展樓。」語調不清,卻刺骨寒腸。

  「小姐,你會說話了。」小紅驚喜地想握住湘漓的手。

  湘漓退後一步,不想小紅觸到她的身子。

  小紅自愧地縮回手,不敢再多話。

  千言萬語也不能挽回你多變的心,你也不在乎了,她慘然一笑。

  「小姐,該回房了,下雪了,會著涼的。」小紅在她身後,訥訥地開口,偌大的中庭只剩她和小紅兩個人。

  湘漓若有所思地走向滄浪閣,目光縹緲地望向滄浪湖,這滄浪湖冷嗎?涼嗎?肯定不會比他的目光更寒,湘漓心酸地一笑。

  滄浪之水濁矣,可以濯吾足,滄浪之水清矣,可以濯吾纓……

  夜更深也更涼了……

  一匹通體黑亮的黑馬在皎潔的月光下閃閃發亮,宛如神駒,背上偉岸的男子擰著濃眉,怒氣騰騰向著莊為飛奔。

  莫展樓夜半醒來,更加覺得怒意難消,為什麼他離去之前湘漓還對他一往情深,回來後她竟又和杜臨風牽扯在一起,他不懂,見鬼的杜臨風到底做了什麼?

  「啪」一聲,木門抵不過健壯的手臂,一聲便被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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