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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笑,“你不是答應了平兒要織給她嗎?”

  “少爺,我哪會啊?那些針啊線啊!我根本使不來;我只會動刀動槍,又不像少爺,不管是刀槍、還是針線,統統難不倒少爺。”想用灌迷湯的方式,省掉這麻煩。

  真要自己動針,反而是鬧笑話。

  沈力恒笑了笑,“不然拿過來,我幫你做吧!”

  “那怎麼成?平兒那丫頭哪來這麼大福分,可以穿您做的衣裳?您只做衣裳給萬歲爺還有各位娘娘穿,況且……您還要忙公主的嫁衣啊……”

  說得也對,淡淡一笑,“找個織房,讓她們去做吧!都說好了,別讓平兒失望。”

  “是!”沈一虎開心的正想要走出去,就算不能讓少爺替平兒制衣,但能穿上錦繡署的織房製成的衣裳,肯定也是美麗動人。

  然而,沈一虎忽然又停住腳步,動作頗大,差點撞翻一旁的布料,連沈力恒都發現了他的怪異。

  “小虎子,有什麼話一次說完。”

  又被看穿了,沈一虎不敢隱瞞,“少爺……就別再管公主的事了。”

  “……怎麼不管,這嫁衣還是得制。”

  “不是,您這麼聰明,一定知道小虎子在說啥。公主要嫁誰,就讓她去嫁吧!您別再煩惱了。”少爺這般人才,要什麼媳婦沒有?公主是好,但公主自己都願意嫁,旁人還能說什麼?只可憐少爺的一片真心,終究要付諸流水。

  手裡握著毛筆,卻動也不動,沒抬頭看向說話的人;沈一虎也不敢動,怕少爺生氣了,只能等罵挨,只是兩人認識這麼多年,就像是親兄弟一樣,有些話該說他還是要說。

  末了,沈力恒只是輕輕歎口氣,揮揮手要他出去,沒搭話但也沒生氣,只是叫小虎子出去,讓他一個人靜一靜。

  沈一虎只得乖乖聽話,將門關上,讓房內恢復一片靜謐,只剩沈力恒一人振筆疾書,專心一致,心無旁騖。

  他知道她苦,所以不可能放她不管,知道她不可能違抗爹娘的命令與期望,知道她在做出一切決定的同時,心裡根本沒有自我,根本沒有想到自己。

  她甚至說過,如果可以選,她不想當公主……

  公主嫁衣,奢華異常,彰顯皇朝權貴氣勢。配冠為九翟冠,以皂縠制之,並以大小珠翟為飾,數九,翟皆口銜珠滴。另有一對金鳳,珠結在口;一對金簪,兩朵珠翠牡丹花……

  他永遠記得她拘謹害怕的模樣──自幼養在深宮,卻不受愛護、重視。她的娘只怪她不是皇子,不得親娘疼寵;她的爹另有寵妾,自然也沒能對她愛屋及烏。

  嫁衣有紅大衫、深青霞帔,織金雲霞鳳文;玉墜子瑑鳳文,青鞠衣胸背則有鸞鳳雲文;桃花褙子織金繡團鳳文,青緣撰襖子,紅領褾撰裾,織有金雲鳳文……

  她生在一個不得寵的環境,從小學習琴棋書畫、女紅刺繡,都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給母妃爭光,可以換得父皇絲毫關注的眼神。

  這裡面,她沒有自己,只有別人。

  所以現在她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毫不在乎自己未來會如何,他可以理解,甚至為她心痛。

  她就這樣毫不掙扎,沒有絲毫求生意志,任由自己沉沒在滅頂狂沙中,這讓他心痛。偶爾他會責怪她,責怪她不懂他的心,無視他的感情,但更多的時候,他會責怪自己、責怪命運。

  他總會回想起幼時與她相識的場景,在錦繡署、在沈家,那一幕又一幕曾經的畫面,記憶中唯一美好的曾經……

  沈力恒與趙紫心是在錦繡署才認識彼此,那年沈力恒十五歲,趙紫心小了他三歲,年方十二。一個是錦繡官之子,一個是當朝公主,在這之前,他倆素未謀面,遑論深識。

  這是當然,沈力恒雖曾跟著爹親進宮見過皇帝,認識許多的官宦子弟,甚至一同學文習武,但養在深宮的公主,自然不可能有照面的機會。

  若非本朝皇室慣例,女子均須至錦繡署學習女紅,不分公主、郡主、縣主,沈力恒也沒機會見到她。

  一開始沈家其實覺得很麻煩,要教這批嬌嬌女繁複的織錦技術,還得讓皇上與各宮娘娘、各府王爺滿意,真是件苦差事,也因此,沈力恒很快就注意到趙紫心,注意到這個與其他皇室女眷尤其不同的女孩。

  爹說,這開陽宮元妃調教出來的開陽公主,態度落落大方、不卑不亢,聽說琴棋書畫無一不通,雖然女子不能上禦書房與皇室子弟同學,但元妃自己請了大學士給開陽公主授課講學,讓她年紀輕輕即禮樂詩書無一不通、無一不解。

  真有這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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