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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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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你想上哪兒去?」辛濟清重新戴上眼鏡,适才那暴亂紛動的火氣似乎在他戴上眼鏡一刹那全數消弭。 餘下的,只是冰冷平靜的他。 然而,水傾染卻希望辛濟清別用那種近乎苛責的目光看著她,她寧願承受他的怒火,也不願領受他那無言的尖銳責備淩遲。 「除了這兒,哪兒都好。」反正她只是一個無家可歸,沒有身份沒有過往更沒有未來的遊民,今天可以知道自己的名字,她當自己踩到狗屎走運。 辛濟清不願意告訴她更多有關於她的事情就罷,她仍然可以過活,過去幾年,她不也活得好好的? 「坐下。」辛濟清冷聲命令。 她還能上哪兒去?為什麼她總是在不必要的時候展現她傲人一等的自尊,不肯稍放? 打他認識她開始,她便是如此,離開六年後再相見,她仍是如此。 水傾染杏眸圓睜,本想大聲宣告自己有人身自由權,任何人都不能命令她做任何事,但一接觸到辛濟清那雙寒眸,她所有的宣告詞不知何時皆消失無蹤。 她不爭氣的乖乖坐回椅子上,身上仍是穿著辛濟清拿給她的浴袍,而浴袍下——空無一物。 她不想讓自己好不容易清洗乾淨的身體因穿上原先的髒衣服又弄髒,才會穿著浴袍下樓的,現在一想,她這麼做看在辛濟清眼裡不啻一種引誘的手段! 「啊!」也難為他能正視她而坐懷不亂。水傾染在發現自己的失態後,趕忙這邊拉拉那邊拉拉,就怕被辛濟清瞧出些什麼來,一邊忙著解釋:「我……我無心的……我只是……只是……衣服……我的……」 辛濟清瞥眼衣衫不整的她,目光似乎在說,該看的他都看過了,現在遮也來不及了。 這讓水傾染不由得紅了雙頰,頭兒低垂,逸去滿心想解釋的話語,不想接觸辛濟清的眼。 他不置一詞地上樓去,不一會兒,他手中拿著一套女性的貼身衣物,長袖毛衣和牛仔褲下來。 「穿上。」說完,他人便走出飯廳,一直到客廳背對飯廳的沙發上坐下,背對著她,讓她有空間和時間換衣服。 訝異於他對自己身材的瞭解,水傾染頰上的紅暈一直到穿好衣服,站在客廳都還未消褪。 腿上攤著本書在看的辛濟清注意到水傾染的到來,因而抬頭看她一眼,態度冷漠恍若她是陌生人,「坐。」 水傾染為自己找了個離辛濟清最遠的位子坐下,惶惶不安的等著辛濟清開口。 氣氛沉重難捱,最後還是水傾染受不了開口,「打擾你了,這衣服我會洗完後再送還的。」 「坐下。」辛濟清合上一直攤在同一頁的書本,將之夾在兩手中間翻轉,已經重複這句話不下三次。 「你想怎麼樣?請你說清楚,我不喜歡你這種態度。」她雖然是遊民,但也是有尊嚴的。 「你應得的。早在你六年前不告而別,丟下我和小耀,你就該知道我會怎樣待你。」辛濟清口氣陰寒,面色蒙上一層冷霜。 「我不懂。」她不懂辛濟清在說什麼。「我六年前離開你和小耀?你是我的誰?而小耀又是誰?」 辛濟清把玩書本的力道加重,一本精裝書的厚書皮被他捏彎。 「我不想說你作戲,但你讓我分不清你到底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辛濟清記憶中的水傾染是不屑說謊,誠實正直的一名女子。 但時間會讓海枯、讓石爛,同樣的,也會讓人改變。 水傾染一頭霧水的看著辛濟清,她聽出他冷硬苛刻的指責之下有著隱藏良好的苦意,心一揪,她咬住下唇,有些遲疑的說:「我不知道自己是誰,我問過很多人,但他們都不知道我是誰,我沒有過去,也沒有身份證明,打我一睜開眼醒過來,我就是獨自一人。」 辛濟清眯起眼,在評估她說的話語。 「你不相信我,我也沒辦法,但我說的都是實話。」水傾染看得出辛濟清並不相信她,心有些酸苦,但她不知是為了什麼而酸苦,是因辛濟清的不信任多一些,還是為自己的處境多一些。「我連自己的名字,都是你告訴我的。」 「你想告訴我……」辛濟清頓了頓,後道:「你失憶?」 「我……」她遲疑了下,找尋著適當的說詞,「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水傾染茫然但無懼於他吃人的淩厲目光以及迫人的尖銳氣勢迎視。 在遇見辛濟清之前,她看什麼都是陌生而疏離的,直到見著辛濟清,她腦海裡才有那麼一點熟稔浮現,但這份熟稔過於縹緲,讓她不知該不該牢牢捉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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