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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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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輕點,疼。」京師高手如雲,是她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天下的事兒、朝廷的事兒,紛亂如麻,齊袁林都處理得井井有條,唯獨陸知遙弄得他方寸大亂。 「陛下,為父親翻案,知遙謝過陛下。」翻案,說得容易,這可是太上皇定的案子。其中不僅要得罪很多大臣,更是要得罪太上皇。 陸知遙這一跪看在齊袁林心裡更加心疼,「陸知遙,你這是變著法子讓朕心裡難受是吧。」齊袁林放下玉瓶,看著面前跪著的單薄身影,長長的歎了口氣。 「我……」 「陸知遙,朕今天和你交個實底兒,今日這宮門你進了,就別指望朕還會放你出去,你恨朕也好、怨朕也罷,朕都認了。」 「宋太傅的案子……朕……」這案子是齊袁林心頭的刺,人死了,什麼都彌補不了。 「陛下當年是不得寵的皇子,當初更在明面上為我爹求過情,私下裡也為我爹奔走過,知遙知道。」陸知遙跪著,沒有起來的意思,「知遙不怨陛下。」 「你先起來說話。」齊袁林再也忍不住了,連忙將人拉起來。 「黨爭的事,我也清楚了,這案子裡裡外外我都查了個明明白白。可是查得越明白,我就越不知要怨誰、要恨誰。恨陛下嗎?我恨不著。恨太上皇嗎?他是君王,眼裡是天下,個人的生死入不得他的眼,他是為了平衡朝廷的勢力。恨皇后、恨貴妃、恨那個偷盜信函的人?」陸知遙紅著眼眶,看著齊袁林。 「知遙……」她是個明白人,但也就是個明白人,心才會更痛、更苦。 「宋太傅是個溫柔和煦之人。」齊袁林從匣子裡拿出那個七彩風車,「這個是朕的,你小時候宋太傅帶你進過宮,你瞧見朕手裡拿著的風車,喜歡得緊,朕就把它給你了。沒想到多年後,你又將它親自交還於朕。」 陸知遙愣住了,「這、這是陛下的?」 「嗯,這個淵字,是我親手刻的。」齊袁林指著那個印記笑著說道。 「宋太傅臉上總帶著笑容,當年朕還挨過他的板子呢,打手心,不過一點也不疼。你母親去世得早,宋太傅一直沒續弦,是怕委屈了你。」齊袁林幫陸知遙擦乾眼淚,慢慢的回憶起了往事。 「聽說,你兒時便很淘氣,不似女孩子那般安靜,倒多了男孩子的幾分頑皮,這性子真是三歲看終身,你啊,現在更甚了。宋太傅喜歡《詩經》、喜歡吃清蒸鱸魚,朕記得,他進宮總好穿一身灰衣服,手裡總拿著個戒尺,每位皇子都挨過他的打。」 「陛下……」陸知遙的聲音裡帶著濃濃哭腔。 「朕當時年紀也不大,好些事都忘記了,這幾日總是在回想,希望能多記起來些,等你回來好和你說。別哭,朕心疼。」原本是想說些舊事讓她高興的,沒想到反倒把人惹哭了。 「宋太傅去世後,你原本是要被送去江南的姨娘家裡,但是……宋太傅的案子牽扯的人多,太上皇雖然沒有誅連宋家親族,但是那邊的人害怕,所以買通送你的婆子將你在半路丟棄。陸家大房來京師做生意,結交了宋太傅,兩人都是風雅之人,一來二去便成了朋友。 「你父親被處斬後,陸家大房一直暗中留意你,得知你被丟棄後,便將你領了回去,一直瞞著你的身世,將你收做女兒。別哭了……」齊袁林將知道的一五一十都說了出來。 「誰哭了,風大,迷了眼睛。」陸知遙將頭抵在齊袁林的肩膀上,眼淚滴滴答答的落在龍袍上。「關於我父親的往事,陛下慢慢想,我就在這宮裡,等著聽。」齊袁林這人,她恨不起來,在破敗的廟宇裡她有多痛苦,見到齊袁林的一瞬間,她就有多釋然。 「知遙……你是決定要留下來嗎?」齊袁林難掩心中的喜悅,留在宮中聽他慢慢說,是、這個意思嗎? 「是。」陸知遙認真的說道:「因著父親的案子記恨陛下,進宮找陛下、找太上皇報仇嗎?弑君是重罪,我在隨州的戶籍上姓陸,誅九族的事知遙不能幹,也沒這個膽子幹。 「就此離開陛下回隨州?我前腳到陸家,馬上就會被陛下逮住,最後的歸宿還是皇宮。再不然,被陛下囚禁在宮中,當個怨婦整日自怨自艾,渾渾噩噩的過一輩子。 「倒不如嫁入皇家,我就是有錢人了,再也不用為攢養老的銀子發愁,吃喝玩樂的好日子我還沒開始過呢,讓我在後宮當怨婦,整日以淚洗面,這日子我過不來。」 齊遠林被陸知遙逗笑了,「接著說……」 陸知遙這輩子活得還真是明白通透,他這個見過大風大浪的皇家人都不得不佩服。 「父親和太上皇的事兒,都是往事,我心裡記著,清楚明白就好,犯不著一輩子活在一個恨字裡。神仙托夢同我這麼說的。」陸知遙認真的說道。 「哪個神仙?」無論這個夢是真是假,無論是哪路神仙,齊袁林都想好好謝謝這位。 「不知道,不認識。」回想起廟裡的神仙雕像,她確實不認識。 「神仙說得極對,朕也受教了。」齊袁林附和著說道。「好了,先去洗個澡吧,衣服都穿了多少天了。」 「從離開官驛就一直穿著。」陸知遙實話實說。 「去洗澡、換衣服,然後,好好睡一覺。」 「睡覺前能先吃個飯嗎?」 「你……」齊袁林沒了脾氣,「行!」 宮女侍奉著陸知遙洗過澡,換了身乾淨的衣裳,桌子已擺滿各種好吃好喝的。 要是依著陸知遙的性子,肯定是要吃到撐的,可是齊袁林攔著不讓,還說她是餓死鬼投胎,這麼吃非得把腸胃吃壞了不可。 陸知遙就說她在破廟裡過得有多慘,饅頭是冷的、包子也是冷的,一頓飯都沒好好吃過。 「你先把手上的雞腿放下。」齊袁林沖著年輕公公使個眼色,年輕公公心領神會,笑呵呵的讓身邊伺候的眾人退了下去。 陛下對一個人這般寵愛,年輕公公還是頭一次見。陛下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陸姑娘一回來,這相思病果然就好了。 「不放!」到手的雞腿,怎麼可能說放就放,陸知遙打了個飽嗝。 齊袁林將雞腿奪了過來,「朕……」 陸知遙瞪圓了眼睛等著聽下文。 一物降一物,他倆到底是誰降住了誰,齊袁林有些摸不清了。 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陸知遙被齊袁林念叨煩了,沒法子老老實實的洗淨了手,在寢殿裡走了好些圈,這才將吃的東西消化了下去。 齊袁林也樂於看著陸知遙折騰,不管怎麼說,人回來了,他這冷冰冰的寢殿總算是有了人氣。 「你幹什麼?」見著陸知遙抱著被子走向臥榻,齊袁林忍不住問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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