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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他不是位英國公爵嗎?

  詩君怔怔的推開大門,跨過門檻時,她有一種往時空中走去的錯覺。

  她還記得自己嫁進宋家那天,在媒婆的扶持下下了轎子,雲磊站在門口溫柔地執著她的手,牽引她進入宋家大門。

  她偷偷的拉起紅蓋頭,瞧見他俊秀臉上和氣的笑容。

  “愣在那裡做什麼?”一聲標準的英語,嚴正的語氣將她徹底拉回現實。

  詩君望向寬廣的中庭裡,漢斯上身打著赤膊,下身穿著十分傳統的中國功夫裝,正虎虎生風地打出令人激賞的漂亮招式。

  她看見他糾結的背肌上汗水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矯健的魄一彈輕功了得地飛躍到半空中,落地後劈腿又急速立起……

  他有板有眼的武術,令她的心境大大的起伏。

  原來他的功夫和前生一樣厲害,若說他會飛簷走壁她也信了。

  愣愕之間,她整個人只能用震撼來形容。“對不起,送早餐來了,放哪兒?”

  “餐廳內,沒人教你嗎?”他仍打著拳,但說起話來卻出其平穩。

  “喔!”詩君愣愣地點頭,走了兩步,突然想起什麼,回過頭在他背後對他自大得要命的樣子做了個鬼臉,才走進大廳。

  她一路走一路瀏覽——屋裡的陳設不見一丁點洋化,而是完全中國的,古色古香的。

  安妮只說這裡的擺設全是古董,而沒有說原來是中國的古董。

  詩君進到內側的餐廳,把早報和食物擺上桌,雙份的火腿培根蛋,新鮮柳橙汁,如果不擺報紙,這些餐點換成中式的,人再穿上宋朝的服飾,那這裡就不折不扣是中國了。

  她擱下提籃,好奇的逛到別處,穿越回廊進到一個房間,房裡有一方書案,案頭整齊的擺著文房四寶,大中小楷各式的毛筆整齊的掛在黑檀木的筆架上,她低下頭去用手指撫了撫毛筆,筆尖是柔軟的,這表示主人時常使用。

  書案上有一攤開的宣紙,詩君俯下頭去看,寫的是蘇東坡的“水調歌頭”。

  這字跡好熟悉,最後的幾個字更教人心蕩神搖。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雲磊

  他蒼勁有力的字跡竟和前生一模一樣!

  他不僅會說中國話,功夫了得,書法也寫得這樣淋漓盡致。

  他當真和以前一樣“文武雙全”。

  她輕觸上頭的字,感到墨香猶存。

  他怎能教她在完全絕望之後,又讓她發現了奇跡般的驚喜!

  詩君不知自己站在那裡看了多久,而看著看著喉頭灼熱了,淒涼的淚湧了上來。

  也許他可能是喜好中國文化,但對她而言情況完全不同了。

  她的追憶和現實是有差距的,她不能再沉澱在自己的思緒中,那只會把現實混淆。

  她歎了一口氣,一個不小心淚珠卻滴落在他的“但願人長久”上……

  糟了!那一滴滴的眼淚使墨字暈開了。

  她無心破壞屬於他的東西!

  怎麼辦?

  心急之下她把宣紙拿了起來,對著濕漉的地方吹氣,盼把淚水吹幹,可是效果不彰,那只是讓宣紙更快吸收了水份更形擴散殃及其他的文墨。

  她並不是故意的!

  該如何是好呢?看來只有先行去向他認錯了。

  練功房裡唯一現代化的設備是主人房間裡的浴室,練完武后漢斯正沖洗著全身的汗漬。

  每天固定時間練武、練書法,是漢斯的習慣,當然除了偶爾留連在哪一個情人的香閨之中夜不歸營。

  他洗完舒服的澡,正走出浴室將頭髮拭幹。

  “公爵大人。”

  他隱約聽見藍詩君的聲音。

  “什麼事?”

  “我想向你道歉。”

  “喔?”為哪樁?他不以為意地嗤笑一聲。“到餐廳等候。”

  “是。”

  他聽得出來她比較有禮貌了,他換上寬鬆的愛瑪仕休閒服,吹幹頭髮走出房門。

  到了餐廳藍詩君雙手背在身後,已經站在一旁候著了。“什麼事?”漢斯瞥了她一眼,坐下來翻看早報,喝了口果汁。

  “我……”詩君看他威嚴的樣子,便支吾了起來。

  “你怎樣了?傷好了?”他又瞥了她一眼,低下頭去看報紙。

  “是好了,你醫術高明。”

  “嗯,這該是道謝,用不著道歉。”他沒再抬眼看她。“事實上,我要道歉的是……”看他不太理人的樣子,她只有硬著頭皮說。“我不小心把你的書法弄濕了,真對不起!”說著她的手從背後伸出來,打開“水調歌頭”拿到他眼前。“我不是有意的。”

  漢斯慢條斯理地抬眼看看字又看看她。“怎麼弄濕的?”他沒有表情,詩君看不出他是不是生氣了。

  “是……是我在擦拭桌子進不小心弄濕的。”她撒了謊,自己不禁臉紅。

  “清潔這裡的家具不宜用水,這是我規定的,沒人交代你嗎?”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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