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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掛上了電話,楚柔似乎聽見飛機飛過晴空的聲響,有一部分的心思隨著那聲音的消逝而空白了。

  她空虛地歎了口氣,走上二樓的主臥室裡,進了更衣間褪去白紗,卸了妝。

  雖名為主臥室,但其實是楚柔一個人在使用。為了上下樓方便,梁克文住在一樓的書房。

  有獨自的空間或許是件好事,但自從她來美國,他從沒有碰過她,連親吻都不曾,她一直以為他是心情不佳,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心似乎離她愈來愈遠了……

  不不,她怎會想那麼遠、那麼多呢?他不過是沒有在婚禮中吻她,不過是方才拒絕了她的幫忙,她為何要如此多心呢?她雖落寞卻還沒有灰心啊——她仍期盼著他會有站起來的一天,她仍抱存著一絲希望,希望會有奇跡出現啊,醫生說過那不是不可能,雖然只有千分之一的機率。克文需要的是她的安慰,而不是她的胡思亂想。

  楚柔定了定神,換上家居服下樓去。

  梁克文將自己關在幽暗的書房裡,這場婚禮帶給他的不是喜悅,而是前所未有的屈辱感。

  當牧師宣佈他可以親吻新娘時,當他看見楚柔彎下腰來,他的自尊被嚴重挫傷——那等於大聲宣告了他是殘障的!

  他所不想接受的事實,卻被迫得在眾人面前呈現;但楚柔是無辜的,絕對無辜的,可是他卻因她的無辜而更加挫折……

  “克文——”門外傳來楚柔溫柔的聲音。“我可以進來嗎?”

  “我累了。”他垂眸深歎。

  “那……那我不打擾你了。”楚柔心緒是抑鬱的,然而語氣卻溫順而體諒。

  她垂著雙肩,沮喪地正欲離開,書房的門卻開了,梁克文出現在門後。

  “柔……”

  她一轉身看見了他眼中的歉意。

  “對不起。”他說。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他英俊的臉,溫熱的淚刺痛了她的雙眼,她走向他,蹲在他的跟前。“沒有什麼好對不起的。”

  她的包容、她的柔順,令他心疼不已。

  “但如果你放不下心,那就給我一個吻做為補償。”她卑微地、小心地對他說。

  他瞅著她,不忍看她如此小心翼翼,他們一直是無話不說親密貼心的,他其實不想改變兩人原有的關係!

  他的唇壓了下來,她合上眼,長長睫毛上的水霧滾落在腮邊,雙手繞上他的頸子,邀請他更貼近自己。

  他深切的吻說明了心中對她的渴望,但定在她腰上的手卻始終沒有恣意的遊移……

  她的唇像軟軟的雲朵,他的吻卻像一首無奈的悲歌。

  “你在誘惑我?”他壓抑地問。

  “愛我……”她解下衣衫,拉起他的大手放在自己胸口。

  他的手在撫觸到她胸前的柔軟時觸電般地收回,悲歎瞬間化成怒火,臉上原有的平和深情急速被嚴峻及冷酷取代。

  她還沒意會過來,他就怒氣衝衝面目森寒地對她低吼——

  “千萬不要把你的快樂建築在我的痛苦上!”

  “我……”楚柔來不及驚愕,梁克文卻已急遽的退進了書房,房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那聲關門的巨響令人震耳欲聾,令人心驚膽戰!她覺得他關上的彷佛不只是一道門,而是他們之間所有的感情,卻也抖落了一地的悲情。

  楚柔雙手顫抖地拉緊了衣襟,驚惶委屈的淚蓄滿眼眶。

  這就是她的新婚之日嗎?

  她打了個寒顫,心底惴栗不安起來。

  澳洲

  “走開,走開……什麼一千萬澳幣,去找閻羅王拿吧!”柴戴維在睡夢中驚叫,雙手騰空揮打,像是噩夢纏身。

  他的驚叫吵得陪宿的酒女小紅都醒了過來。

  “不幹我的事,我只要你教訓他,沒叫你去死!”他又叫著。

  “柴大爺,你在說什麼,你要我教訓誰?我只負責陪宿啊,但一千萬澳幣,我可以考慮陪你到天長地久了。”小紅一頭霧水地回嘴,她以為柴戴維是在罵她,她睡眼惺忪地取下隨身聽纏在脖子上的耳機線,迷迷糊糊的按了音樂開關,打開床頭燈才發現柴戴維額上全是汗,而且激動地說著夢話。

  原來不是罵她,但這是她下海陪宿以來,聽到最吵人的夢話了。

  她睡不著了,伸伸懶腰,攏攏秀髮,乾脆坐了起來。

  “死小東,你本來就是個無業遊民,死後就該是個孤魂野鬼……”

  小紅瞧著柴戴維在睡夢中猙獰且驚恐的嘴臉,覺得不太對勁,聽到他罵的人好像有些耳熟,恍若在哪裡聽說過……

  喔!她記起來了,是前陣子在新聞熱烈報導過的——那個把一個醫生和知名旅館總經理撞成重傷的人就叫小東!

  她還記得,那個旅館總經理是柴戴維追求的女人!

  小紅蹙著眉,狐疑地看著柴戴維,柴戴維當下又戰慄地吼了一句:“死小東,一千萬澳幣,找閻王爺要去!說了只是要教訓他們而已……誰要你喝得爛醉,你是自作自受,不幹我柴戴維的事。”

  小紅心一驚,跳下床去,不安地取了自己的衣服穿上。

  她邊穿邊想,把她聽到的夢話片段,用她在男人堆裡混得精明的腦袋組合成串。

  “某人叫小東去教訓某人,事成了某人會給小東一千萬澳幣,結果小東掛了,於是小東向閻羅王請了假,來向某人要錢了……”

  小紅佩服起了自己的推理能力,耶,造句的能力也還不錯。

  如果把某人冠上姓名,那麼——老天!莫非這不是單純的意外,而是一椿情殺案件,而主使者正是……

  小紅回視柴戴維一眼,沒想到柴戴維狂吼。“走開,走開,滾!”

  柴戴維從睡床上驚跳而起猛喘氣,發現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猛然間見到長髮飄逸的小紅立在床邊,居然驚駭得縮到床角。

  “你是誰?!”柴戴維崩潰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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