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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昨夜裡下著大雷雨,忽然有名男子在外頭斥喝,我心想是有人要進來躲雨,前去開門,沒想到門一開,那人竟發狂似的叫我『臻娘娘』,叫乞丐們天兵天將,跪伏在地上大哭,還把整箱珠寶撒在地上,送給他們……」君憐活靈活現地轉述親身遭遇。「後來那人竟哭得昏死過去,而乞兒們在天亮後帶著珠寶紛紛離開。」

  「瞧這是一個小乞兒搶到的,她大方地轉送給我。」君憐抬起手,讓賀毅鋼瞧她手指上的綠寶石戒指。

  賀毅鋼略微審視,發現是顆漂亮的寶石。

  「那人長什麼模樣?」

  「有點瘦小。」他想起在破廟前和他打啞謎的男子。「後來呢?」

  「後來我留在破廟裡照顧那人,他清醒後還是喊我臻娘娘,後來又說我是公主,還說了一段挺玄妙的故事。」君憐想了下掏出頸上的金鎖片,告訴賀毅鋼。「他就是看了我的金鎖片才說我是公主的,他說他本是宮裡的太監,和臻娘娘一起逃難,但後來臻娘娘死了,他只帶走臻娘娘的珠寶,卻把我拋棄了。」

  「是嗎?」賀毅鋼乍聽之下有些怔然,他撫著她的鎖片,背面的字是當年他在拾到她時就磨掉的,沒想到有人可以見到鎖片便知道她的身份,那麼那個人說的很可能是實情。

  「你信他說的嗎?」

  「不信啊,我想他一定是有瘋病,便安慰他前朝不存在了,勸他快回家去。」君憐聳聳肩,收回金鎖片。

  賀毅鋼環在她腰上的手本能地收縮,讓她更貼近自己,低聲問:「如果他說的是實話呢?公主。」

  君憐被他這一叫,忍不住噗哧一笑,精緻的小臉漾著嬌柔的笑,對他說:「我不是公主,我是君憐,你的君憐啊,主人。」

  賀毅鋼心頭拂過暖意,深深注視著懷中總是惹他憐惜、惹他動情,惹他……渴望的小女子;無論是誰把她送到他的土地上,他都心存感激,否則今朝他也無法擁有她。

  「你把玉珮也給他看嗎?」他問。

  「不,是不小心掉下來的,幸好他幫我接在手上才沒有摔碎,我對他說這是我心愛的人送的信物,很重要啊!」君憐說著,眨著靈動的美眸問他:「你怎麼知道他見過玉珮?」

  「我瘋狂地找你,連破廟也沒錯過,遇到你說的那人,是他告訴我你才剛離開,我方能追上你。」賀毅鋼沒有隱瞞。

  「那個人真是奇怪啊!」君憐驚歎地說。

  「說的也是。」賀毅鋼亦有同感。

  往前走去,眼見黃昏將盡,炊煙四起,前方正巧有間客棧,賀毅鋼對君憐說:「天色已晚,我們就在這客棧住上一宿。」

  「客棧?有飯吃嗎?」君憐隱約聞到飯菜香,這才想起自己已好久沒吃東西了,肚子正咕嚕叫呢!

  「當然。」賀毅鋼道笑,先行下馬。

  「可不可以洗個澡?」君憐小聲地問。

  「沒問題。」賀毅鋼笑著,扶她下馬一同進了客棧,向店家要了間上房,點了飯菜。

  「客官請隨我來。」店小二領他們到後頭院落的廂房後,恭謹地退下了。

  君憐從沒住過客棧,有些好奇,也有些莫名心慌,站在清幽的廂房外左看看、右看看,就是沒跨腳走進裡頭。

  「怎麼了?」賀毅鋼問。

  「這地方好陌生!」君憐說著,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住破廟都不怕了,有我在你還怕什麼。」

  他笑著揪揪她細嫩的頰。

  「說得也是。」君憐自嘲地一笑,不知自己的心慌為的是哪樁,直到他環住她的柳腰,進了廂房,她看見他眼底眉梢流轉的情意,方知自己和他共處一室,不由得情怯。

  用完晚膳後,客棧的丫環送來洗浴水注滿浴盆,撒上香花,退了下去。

  君憐走到澡盆邊,挽起衣袖撩撥水面上的花瓣,試了試水溫,是溫熱的,她好想快點泡到裡面,洗去一身的粘膩,可是毅鋼仍在房裡,她矜持且含蓄地詢問他:「主人要不要先洗?」

  「不,讓你獨享,我到客棧的澡堂去。」賀毅鋼說道。

  君憐感謝他的體恤。「那……你何時回來呢?」她不得不問明時間,怕還沒洗好他就回來,那她會手忙腳亂的。

  「不會很快回來,你慢慢地洗吧!」他瞥著她心慌的眼神,輕易明瞭她顯而易見的心思,忽地心底起了一個有趣的念頭。「進澡盆吧,我看著你進去才走。」

  君憐的小臉轟然火熱,她躊躇了。

  「怕我看?」他噙著笑問。

  她是害羞啊,但隨即想到她的身心早就是他的了,便說了句:「不。」然後低垂著頭,背過身解去衣衫,跨進浴盆中。

  賀毅鋼竊笑,低聲說:「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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