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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反復思量下他決定連夜就走,但他該何去何從?回老家嗎?

  看來那是惟一的一條路了,但他擔心的是十多年都沒有回去,堂上老父見了他,不知可還認得他?

  而且打從他十歲進宮至今已十五年了,經冬曆春,老父是否仍安在?

  不管了,他從一個矮櫃裡取出一隻木箱子,打開來清點了一下當年那些珠寶,已所剩無幾。

  雖說是贓物,但沒了它們他也沒法子活命。他取出布巾將珠寶妥當收拾起來背在身上,沒有留下隻字片語,連夜離開京城。

  侯爺府裡

  君憐獨自坐在賀毅鋼房外的臺階上,她很想向他解釋清楚,可是這些天他不知去哪兒了,一直都沒有回來。

  她夜夜都坐在這兒等待,卻只有天上的一輪明月伴著她。忽地冷清的回廊傳來腳步聲,她心悸地回眸一看,並不是賀毅鋼,而是兩名婢女。

  君憐將自己隱匿在陰暗的角落,不想讓她們撞見,幽暗中她們開啟賀毅鋼的房門入內,並在房裡點了油燈,他的房間霎時明亮。

  “你瞧這些衣物夠大人穿嗎?”

  “隨從淩威不是說多帶一些嗎?”

  婢女的聲音從房裡傳出來,靜夜中君憐聽得一清二楚,她萬分驚詫,難道她的主人又要遠征嗎?

  “這樣夠嗎?”

  “大概夠了吧,咱們動作得快點,他急著送去梅春院呢。”

  梅春院!君憐一陣訝然,她從來沒想過這些天賀毅鋼竟是待在梅春院。他不給她機會讓她說明,卻情願選擇住在妓院,這比他趕走自己更教她心酸且痛楚。

  這裡是他的家啊,而他竟為了回避她而住到梅春院?該走的人是她而不是他,也許他這麼做是希望她自動離去吧。

  兩名婢女從他房裡走了出來,手裡分別抱著包袱,君憐匆匆起身,搖搖晃晃地走向她們,說道:“等等……”

  “君憐小姐,是你!”婢女嚇了一跳。

  “等我寫一封信,幫我帶給大人。”君憐請求道。

  “可是……”婢女顯得為難。

  “只要一下下。”君憐沒等她們回答,直接進了賀毅鋼的書房,提筆寫信,還沒有下筆淚已如雨下。

  很快地,她把自己要表達的全寫了下來,交給婢女,婢女將信收在包袱內,走出回廊。

  君憐望著她們遠去,心底的痛已擴散到無邊無際。心想既然已把自己的心意帶給他,也差不多該是她離開的時候了。

  君憐關上書房門,回到自己房裡,柯嫂已在一旁打盹了,搖醒柯嫂讓她回房去睡,並不想讓柯嫂知道她就要收拾行囊離開這裡。

  柯嫂走後,她便著手收拾衣物,梳粧檯上有一隻袋子,那是平日賀毅鋼要賬房撥給她的零花錢,她帶了一些碎銀在身上,回顧這生活了十六年的“家”,對它及它的主人她都由衷地感謝,但她終究不屬於這裡,浪跡天涯才是她的命。

  她淚眼朦朧,悄悄地關好門,安靜地朝宅邸後方的柴房走去,她沒忘記小香和小蓮,臨走前她必須跟她們道別。

  柴房裡一燈如豆,小香和小蓮正打地鋪熟睡著,她走了過去,蹲下身瞥視她們汙黑且疲憊的小臉,感到無盡的心疼及抱歉,如果不是為了她,她們也不必受這種苦,她們顯然是累壞了。

  她流著淚傾身幫她們蓋好被褥,在心底說:“別了,我的姐妹。”

  道別後她悄然走向後門,離去。

  當賀毅鋼見到君憐的手筆已是翌日黃昏,他正和一個冶蕩的妓女經歷一場無情無愛,惟有放縱的歡愛。

  “爺,晚上我再來侍候你吃飯喝酒好嗎?”

  妓女名喚芸芸,是梅春院的當家名妓,梅綻芳打從昨晚的驚魂夜之後就病了,但為了留住賀毅鋼,她派了芸芸前來,希望他多待幾日。但這芸芸顯然是迷戀上他,巴望著能有再接近他的機會。

  “不必了,你可以走了。”賀毅鋼冷酷地打發她,逕自進浴盆沐浴。

  “讓奴家來伺候你。”芸芸涎著巧笑,款擺著纖細的腰肢走過來,但她的手還沒觸到他精壯的身子,就聽見一聲酷寒且不耐煩的斥喝,“我要你走,你沒聽見嗎?”

  芸芸一臉驚懼,難以把此時的冷峻的他和方才的他聯想在一起。“難道你不喜歡奴家嗎?”

  她多情地靠在他耳邊問,忘了自己的身份。

  “滾。”賀毅鋼不為所動,正眼也不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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