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米貓 > 迷戰鋼琴家 | 上頁 下頁 |
| 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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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他半晌,下定決心似地說道:「好吧,你說服我了,我答應當他的經紀人。但你先別高興得太早,顏之介那邊呢?他可不像我這麼好說話,隨隨便便一個條件就賣了自己。」 顏之莫輕淺地轉動了下眼珠,那在藍媚兒看來真是好詐得可以。這家子人都這麼愛算計人嗎?不過,不同的是,顏之介是那種擺明瞭他就是惡劣、擺明瞭他就是要對你不好;而顏之莫則給人那種好商似的感覺,彷佛連被他賣了都會幫他數鈔票的黃鼠狼類型……他怎麼不去從商?反而跑來當經紀公司老闆? 兩人正心思各異的當口,屋外忽然傳來汽車聲響,藍媚兒往窗外一看,無奈道:「顏之介回來了,八成又是排練前有事惹得他心情不好,前天也是還不到中午就回來,一回來就往琴房那邊窩去,真不曉得他到底會不會跟人相處。」 「不過也好,你正好可以趁現在說服他。」藍媚兒邊說邊起身去開門。 顏之莫笑了笑,不置一詞。 她站在門邊,看著顏之介一臉陰鬱地朝主屋走來,忽然發覺一隻手臂往她腰際伸了過來,她轉頭,皺著眉將顏之莫的手推開,不假辭色道:「你要做什麼?」 他對她眨了下眼睛。「你別急,等著看。」說著,又將手攬向她的纖腰。 在藍媚兒還沒罵出下一句話之前,不遠處的顏之介忽然臉色驟變。 在演奏會排練場排練時,那些工作人員有什麼問題都會跑來問他,顏之介原本就已經被那些煩不勝煩的事情惹得躁鬱不堪,心情極差,沒想到一回到這裡,就見到顏之莫攬抱著藍媚兒的景象,甚至藍媚兒已經開始推拒顏之莫,顏之莫卻還像個登徒子似的直要對她上下其手,分明是顏之莫逾矩得過分,教他一股火氣直沖腦門,像火上加油。 他想都沒想,三步並作兩步的直奔到他們面前,氣急敗壞地一把拉過藍媚兒,對顏之莫厲聲質問:「你在做什麼?!」 被攬靠進顏之介的胸懷中,藍媚兒驚訝地瞪著上方的面孔,他那一副彷佛欲奪回他所有物似的佔有姿態教她怔愣不已。 顏之莫一臉賊笑,聳了聳肩。「沒幹嘛啊。」 有誰曾見過他這性格冷傲的二弟會這般吃醋的?真真實實的在吃醋喔——這兩年就甭說了,就連在更早以前,他也不曾見過之介會為了什麼人事物而表現出在乎或嫉妒的情緒,因為他太傑出了,沒有什麼人事物是他得不到的,加上他原本就冷淡高傲的性格,將一切視若無物,當然不會對什麼人事物有什麼佔有欲。 發現顏之莫笑裡的意涵,顏之介好似才終於發現到自己的失態,他猛地放開藍媚兒,惱羞成怒地狠瞪顏之莫一眼,卻懊惱得連看藍媚兒一眼都心虛,大踏步直直跨進屋裡、上樓,然後消失在樓梯轉角。 藍媚兒一直看著顏之介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見,發現自己的心臟竟怦怦怦地直跳,為他方才態度中的明顯意涵感到不敢置信,並且……受寵若驚。 顏之莫滿臉的笑,再度肯定自己當初下的賭注押對了寶。看藍媚兒紅撲撲的臉蛋一眼,又給她下了劑強力針,問:「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你可以看見之介那麼多種面貌的原因?」 她有些茫茫然地轉頭看他,彷佛還在消化方才短暫卻震撼力十足的事件。 他也不加催促,笑了笑,道:「好啦,事情已經決定了,明天開始你就跟著之介去排練,行程你直接跟之介要,因為一切行程都是他安排的,經紀公司無權干涉。」 理了理領邊,續道:「那就這樣。我也該告辭了,小媚兒,加油喔!」說著,便邁開步伐往門外走去。 他已經快走到大鐵門邊了,她才回過神,趕緊叫道:「等等!你還沒跟他說我要當他經紀人這件事啊。」 他轉身,優雅自若地朝她揮了揮手,回道:「那就當作是你的第一項任務吧。」 「嗄?什麼?!」她訝叫,他人卻又轉身走了,根本來不及申訴。看著穿過鐵門的身影,她瞪眼咕噥:「真是只不折不扣的黃鼠狼,竟然一推二五六,把所有的難題都丟給我,超級沒良心的傢伙……」 於是乎,她暑假的第二份打工——正式開始。 無邊無際的深夜,顏之介房中。 看著自己隱沒在黑暗中緊握的雙手,顏之介眼中的黑闇同樣深不見底。 之懷曾是他最親近的人,從在母體內就是禍福與共的至親兄弟;曾經他以為他們兩人是最瞭解彼此的人,在他鄉求學的日子相扶相持、互信互勵,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切斷他們的血脈相連,如此深信不移了四分之一個世紀。 然而,他原本相信的一切竟然都不是真的——以為最親近的人卻以最殘忍的方式背叛了他,以為最瞭解的人卻在瞬間變成他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 原本立足的世界盡數在一夕之間崩毀,殘酷的奪去之懷年輕正盛的生命,也陪葬了自己的靈魂,雙手染滿之懷的鮮血,就像囚犯的烙印,即使用盡一生也難以抹滅這樣的鐫刻…… 記憶所引發的痛楚劇烈襲擊著他的腦神經——壓迫、撕扯、扭絞,他無處遁逃,只能硬生生承受下來。 他全身冷汗涔涔,雙眼緊閉,用力咬著嘴唇,壓抑下幾乎快逸出唇邊的痛苦嘶鳴,不想驚動藍媚兒,不願再給自己不該有的奢心妄想:她不是自己要得起的,今天中乍的愚蠢舉動已教他懊悔萬分,他真的不該去招惹她的…… 現在這般卑劣的他已經教她厭惡萬分,更何況是更加黑暗深沉的他呢?既然終將失去,那一開始就不應該要——他必須認清這個事實,必須斷絕自己的癡心妄想…… 藍媚兒摸黑走過長廊,往顏之介房間的方向走去。 太奇怪了……這幾天都不曾再聽到顏之介的痛苦呻吟,雖然有可能他是真的比較好了,但她卻隱隱覺得事有蹊蹺……自從他開始去排練後,就不曾再出難題刁難她,所以她的工作量驟減,每天都很悠閒。一開始她還很舒心地睡她的大頭覺,但接連幾天下來,她愈睡愈不安穩,剛才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才會決定來探探情況。 在顏之介房前停步,她將耳朵靠在門板上聽了一會,抬手輕敲房門,小聲探問:「顏之介。」 沒有動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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