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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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甩甩頭,她不讓自己多想,拉回亂如柳絮的心神,看著面前的男人冷道:「你不需要向我道歉,你沒做錯什麼。」 「不。我有錯,是我負了你,要不是展少鈞找來,我還不知自己竟傷你傷得這麼重……」他痛苦的看著她力持冷靜的態度,還有那曾深深烙在他心窩裡的嬌美臉蛋。 「你沒負我,感情本就無法勉強,你不喜愛我,我認了,這事不怪你。」這道理,她一直知道,之所以心痛、不甘,是因自己太過天真。 她天真的以為沈昱修和她一樣,對彼此的感情堅定不移,以為他不會背叛她。 她不怪他不愛她,但她怪他的拋棄,怪他將她全然的信任踏在腳下,狠狠蹂躪,在她心口劃下一道難以抹滅的傷痕。 她一直相信他會來赴約,她是這麼的相信、這麼的期待……而他卻辜負了她的信任,讓她獨自承受眾人的唾駡與鄙夷。 「不,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是——」不愛你。 沙啞的嗓音驀地頓住,話卻這麼梗在喉間,無法再說出口。 柳飛雪沉靜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在見他之前,她畏懼、逃避,不敢與他見面,就怕自己會哭得歇斯底里,厲聲質問他為何沒來接她。 然而在見他之後,心卻異常平靜,雖然還是會痛,卻不是以往那般撕心裂肺的劇痛,而是淡淡的、悶悶的抽痛。 擰著柳眉,她有些不解。 從前她想沈昱修,日日夜夜、時時刻刻,就連坐在亭台裡,視線也不由自主的飄向遠處的山神廟,幻想他來接她的情景。 有多愛,便有多恨,這道理她也曉得,但,她為何能如此沉靜的面對他呢? 「我只向你要個解釋,那夜你為何失約?」初進沈府時的懼怕已不復見,柳飛雪嗓音平淡得就像在詢問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我——」 「因為我。」一道輕柔的嗓音驀地打斷沈昱修的話。 珠簾後,一位瘦弱秀氣的女子坐著輪椅,在丫鬟的推移下,緩緩來至兩人面前。 「秀娥?你怎麼來了?怎不在房裡休息」沈昱修連忙揮退丫鬟,將行動不便的林秀娥帶到身旁。 柳飛雪怔看著林秀娥,對她的突然出現有些訝異,但更為訝異的是—— 「你的腳……」那空蕩蕩的裙擺下,讓柳飛雪驚視許久,好半天回不過神。 林秀娥輕輕的朝她一笑,道:「如你所見,它們斷了,被馬車輾過,不得不截斷。」 「秀娥……」沈昱修望著她,大掌緊握她的手。 看著他臉上的心疼以及兩人交握的手,柳飛雪突然醒悟,「是因為她……你愛上她?所以才沒來赴約?」 「我……」他沒辦法說謊,自己的確是愛上表妹,但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樣,他不是沒去赴約,他不是…… 「我來說吧。」林秀娥柔聲道,握著沈昱修的手,語調平靜,「表哥並沒有愛上我,他只是因為愧疚——」 「秀娥!」沈昱修猛地瞪向她,不敢置信她到現在還以為他對她的感情只是因為愧疚。 林秀娥不理,嗓音雖柔,仍堅定的繼續說著,「兩年前,表哥並沒有失約,他依約去了,但……」 §第七章 兩年前,沈昱修與柳飛雪相約私奔的那一夜。 其實他並沒有失約,他避開了眾人的耳目偷偷溜出府,只是在他正要躍上備好的馬車離去時,他爹卻突然率領家丁沖了出來。 原來沈老爺不知由哪兒得知消息,知曉兒子將於今夜離開,早已在府邸四周設下埋伏,及時攔住了他。 沈老爺及府中管事好說歹說的勸他,要他想想表妹對他的好和情意,想想養育他的父母親,別讓女人迷昏了頭。 但他仍執意離去,並和老父說自己不愛林秀娥,他愛的是柳飛雪,他要娶她為妻,倘若父親不讓他娶,他便再逃,這回失敗還會有下回,直到成功為止,如果父親不答應,倒不如當場打斷他的腿,讓他無法再逃。 沈老爺當即大怒,竟真讓人拿來木棍,一棒又一棒的狠打在他身上,打得沈昱修頭破血流、渾身是傷。 府裡起了這麼大的騷動,因為成親一事前來沈府小住的林秀娥豈會不知?她急忙趕來替表哥求情。 可就在她求情之際,沈昱修又撞開壓制在他身上的家丁們,雙方扭打成一團,混亂中,木棍不慎擊中了拉車的馬匹,馬兒痛得拔腿狂奔,拉著馬車就往正好跌在路中央的沈昱修奔去。 所有人都傻住了,還來不及回過神,就見林秀娥一沖而上,趕在馬車輾過他前及時將他往路旁一推,然而自己卻因躲避不及而失去了雙腳。 出了這麼大的事,沈昱修根本沒法子再想其他,立即抱起痛昏過去的林秀娥急奔進府,請來杭州所有大夫醫治她為了救他而遭輾斷的雙腿。 這事過後,沈昱修因心懷虧欠,決定待在林秀娥身旁照顧她,所以選擇負了柳飛雪,捎了書信給她,斬斷彼此的感情。 這兩年來,他盡心盡力的照顧林秀娥,沒有多餘的心思,也不能有多餘的念頭再想柳飛雪的事,所以他並不知道柳飛雪竟為了自己閨譽掃地,傷了心也傷了身。 那一夜,是他這輩子最痛苦的一夜,因為他的執拗,傷害了兩名愛他的女人。 柳飛雪怔忡的看著眼前兩人,久久說不出話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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