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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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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年來她想了很多,不再一逕地沉溺於哀傷裡,自私的認為被拋棄的她是這世上最可悲的人。 她的無知與自私已帶給柳家太多困擾,爹娘就她這麼個女兒,她不該再讓他們操心。 她出嫁,對柳家而言是件好事,不但有豐厚的聘禮得以重整柳家產業,也能斷了那些蜚短流長,讓爹娘能抬起頭做人。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小姐能忘嗎?忘了沈公子?” 嚴喜樂一直知道小姐沒忘記沈昱修,那個慫恿小姐私奔,卻又讓她癡等一夜的男子。 可即使那男人拋棄了小姐,小姐卻仍沒法子忘了他,就算小姐不說,她也知道小姐還在傻傻的等待,等待一個不要她的男子回來接她。 聞言,柳飛雪身子一晃,蔥白的纖指揪緊,嗓音略帶淒苦的說。“忘不了又能如何?我終究還是嫁了人。” 是啊!就算她真的忘不了又能怎麼辦?對一個棄她于不顧的男人,她還能奢望些什麼? “小姐……”嚴喜樂為她的癡心及執著心疼不已。 “別提了,都過去了,今兒個是我的大喜之日,你怎麼哭哭啼啼的?”柳飛雪輕斥,不願回想那絞痛她心的往事。 “沒錯。”嚴喜樂連忙抹去淚水。 “今夜是小姐……不,是夫人的洞房花燭夜,咱們不說那些惹人心煩的事。” 洞房花燭夜…… 這話提醒了柳飛雪,她成親了,由今夜起,她的床,將會多出一個人。 思及此,總是淡然的心瞬間緊繃起來,出閣前,娘親教導的閨房之事躍上腦海,讓她惴惴不安。 喀咿一聲,喜房的門猝然被人推開,來者正是身穿紅蟒袍的新郎官。 嚴喜樂伸長了頸子朝房外探了探,發現除了展少鈞外,並無他人,當然也沒有前來鬧洞房的賓客。 怪哉,這麼靜悄悄的,婚娶當夜不該是最熱鬧的嗎? “老爺。”她彎身行禮。雖然困惑,但還是為兩人盛滿酒,又要人送上甜湯、甜糕及飯菜,而後準備為小姐卸下鳳冠與嫁衣。 “可以了。”展少鈞手一揮,示意她退下。 嚴喜樂呆了一會兒,“老爺,奴婢必須給夫人更衣。” “我來就行。”醇厚溫和的聲音裡有著絕對的權威。 嚴喜樂一怔,隨即臉一紅,不敢違逆,匆匆福身行禮便告退離開。 貼身婢女離去的腳步聲讓柳飛雪更緊張,擱在腿上的雙手不自覺纏握得更緊。 只剩兩人的喜房沉寂無聲,僅有沉穩的腳步聲緩緩朝床榻靠近。 一步接著一步,終於,在足音停止的同時,遮掩著柳飛雪容貌的蓋頭也被來人揭下。 一直低著頭的柳飛雪望著落在眼前的錦鞋,幾乎是屏著氣息將目光上移,隨即對上那兩潭幾不見底的深泓。 這就是她的夫君嗎? 先不論他的品性如何,光是這般出眾的外貌就足以令她震撼不已。 他五官輪廓很深,如刀削斧劈,眼神蘊含光華、神采飛揚,厚薄適中的唇,在燭光搖曳之下泛著淡淡淺笑。 一身紅袍的他就這麼站在她面前,身上隱隱散發出的氣度教人心折。 這樣非凡的氣質,令她十分詫異。 在未見著他之前,她一直以為娶她之人若非身上有缺陷,便是容貌異于常人。 她並非以貌取人,而是認為像他這般出色的男子,斷不可能會向她提親,畢竟自己的身價在哪,她極有自知之明。 展少鈞的黑眸裡滿是眷戀,鎖著眼前美麗動人的容顏,見著了久違的柔美臉龐,令他心中激昂不已。 纖細精緻的五官上鑲嵌著一雙翦水大眼,細如凝脂的肌膚柔白賽雪,挺直小巧的俏鼻、鮮紅欲滴的櫻唇以及彎彎黛眉…… 十年的時日使她出落得更加亭亭玉立,一如他心中想像的嬌豔絕美。 唯一不同的,是那雙美目不再盈滿天真,而是攬著令人心疼的輕愁,兩頰邊的淺淺梨窩亦不再深陷,從前總是揚著大大笑靨的唇角也變得毫無笑意。 她仍是他認識的柳飛雪,卻陌生得像是換了個人,就像少了靈魂,徒剩柳飛雪樣貌的空殼子一般。 “飛雪,我的娘子。”他嗓音嗄啞的說。 天知道這一刻對他而言是多麼的珍貴,因為他的退讓,讓心愛的女子憔悴至此,慶倖的是,現在她還是成了他的妻,讓他有彌補她的機會。 一聲娘子讓柳飛雪渾身一震,狼狽的斂眉垂睫。 一直以來她都認定這聲娘子只有一人能喚,從沒料想這親密的稱謂竟會由第二個男人口中喊出。 即便不想,但木已成舟,她柳飛雪終究成了別人的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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