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米恩 > 吾家福妻 | 上頁 下頁 |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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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說什麼?放任女兒死皮賴臉的纏著別人丈夫,勾引不成便下藥,就為了當妾,要知道甯為窮人妻不為富人妾,你不要臉面的巴上我爹,害死我娘,敗光我金家家業,這些就是你們陳家的家教?要說沒家教,這京城裡,你陳喜鵲若是號稱第二,誰也不敢稱第一!」他們金家雖稱不上是富可敵國,可也曾經富有過,不僅在城裡有好幾間藥鋪,爺爺還曾是御醫,爹爹傳承了爺爺的醫術,也算得上是位名醫,生得俊逸非凡、溫文儒雅,而她娘親更是書香門第之後,容貌清麗秀雅、知書達禮、嫻雅莊重,夫妻倆琴瑟和鳴,原本他們是多麼幸福的一家人,可這一切卻被陳氏給毀了,她恨她都來不及了,更別提她想得到她的尊重。 「你……」陳氏被罵得臉色青紅交錯,氣得七竅生煙。「你這個大逆不道的東西!我可是你母親,你膽敢這麼對我說話」「要我認你當母親?你是傻了還是呆了?」金寧不屑的睨著她,壓根不理她氣得捶胸頓足的模樣,菱唇兒冷冷地又道:「你耳背是你的事,但我說過的話請你記清楚,我的母親只有一個,就是我的生母,我爹唯一的妻子,而不是你這不知羞恥、爬上別人丈夫床榻的女人,所以,少拿長輩的身分來壓我,你不配!若不是爹臨終前要我在金家給你留一席之地,你早讓我給趕出門了,你最好別再來惹我!」陳氏被她這番話氣得差點沒背過氣去,她怒瞪著雙眼,伸出食指指著她,不斷的喘氣,「你、你……」「讓開!」彷佛連看她一眼都嫌髒,金甯冷聲打斷她,繞過她便要走。 她目中無人的模樣讓陳氏一把火竄起,朝周圍看了看,發現角落的掃帚,雙眼頓時一亮。「我、我好歹是你爹承認的夫人,雖然是妾室,但也是你的繼母!你今日這般忤逆,休怪我不留情!」說著她沖去拿起那把掃帚,高高舉起,便要往金寧身上招呼去。 見狀,金寧那雙總是燦亮帶笑的眼眸閃過一抹冷光。 就在掃帚即將落下的瞬間,布簾後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給我住手!」 那聲音雖氣弱,卻威嚴十足,讓陳氏硬生生止住欲落下的掃帚,恨恨的眼光瞪向金寧,彷佛在訴說她逃過一劫。 金寧面無表情,一雙粉拳緊握,爹娘過世近十年,她打八歲開始便和陳氏一塊生活,期間沒少被她打過,她對陳氏的憤恨,可不是一般人能夠理解的,思及此,她更是恨這世間所謂的孝道,就算她不肯承認陳氏是她的繼母,但這卻是不爭的事實,所以不管她再怎麼恨這個女人,這輩子都沒辦法對她還手。 兩人各懷心思,壓根沒注意到布簾後緩緩走出的老人,直到傳來一陣像是要將心肺給咳出喉中的聲響,「咳、咳咳咳咳……」金寧率先回過神,快步來到老人身旁,擔憂的扶著他瘦弱的身子。「爺爺,你怎不在榻上歇著?」金政德又咳了幾聲,終於順過氣來,他拍了拍孫女的手,示意她別擔心後,才斜睨了陳氏一眼。「玉寶人呢?」金玉寶是陳氏的兒子,小時候機靈可愛,但後來被她慣得吃喝嫖賭無一不精,金家就是讓他們母子倆給揮霍敗光,金政德若不是念在金玉寶是金家血脈,又念及兒子媳婦過世時,金甯年歲尚小,他老早就將陳氏給攆走,哪還容得下她興風作浪。 陳氏見了金政德,態度才稍微好一點,連忙道:「爹,玉寶今兒個早晨同我說要和同窗去參加賞花會,說要大半月才回來。」聞言,他冷哼了聲,「賞花會?我看是流連到哪間勾欄院賞花才是真的。」金玉寶的性子,他可是明白得很,說賞花不過是個幌子,肯定是和他那群豬朋狗友上窯子玩女人去了。 陳氏有些尷尬,瞥了眼金寧,眼珠子轉了轉,委屈的道:「爹,玉寶好歹是個男子,怎麼也吃不得虧,倒是金寧,您瞧瞧這都什麼時候了,她才回來,我也不過是問個幾句,她便夾槍帶棒的罵我,我好歹是她的繼母,念她也是為她好,可她那態度……真是讓人心寒哪!」說罷,她還真擠出兩滴眼淚來。 可惜金政德早看透她的為人,眉微擰,斥道:「少哭哭啼啼的,我早說過甯兒的事你少管,你要是別上前找事,她也不會頂撞你。」陳氏被堵得啞口無言,只好忿忿不平的看著他們爺孫倆。 見她不再多話,金政德才擔憂地問向孫女,「甯兒,是不是遇上什麼事?否則怎會這個時辰才回來?」金甯本不想在陳氏面前說今日發生的事,可爺爺一臉擔心,而陳氏也一副抓到她把柄的模樣,讓她十分不高興,於是當著她的面將稍早救人一事簡單說了一遍。 聽見孫女兒救了人,還是個赫赫有名的人物,金政德雖有些詫異,卻沒多說什麼,只稱讚她做得好,倒是陳氏,一聽見她救了那堪稱是鑲了金的安家主爺,原是不屑的臉色倏地閃閃發亮,連態度也有了十萬八千里的轉變。 「甯兒,我的好閨女呀,那安家主爺可有說要怎麼報答你?娘告訴你,他安家什麼都沒有,就是錢多,你瞧咱們這家徒四壁的模樣,就是缺錢,你爺爺這病更是要用錢來養著,你記得,定要向那安家主爺要上幾千幾萬兩銀子……不不不,是金子,這樣你也不必再冒著危險去摘藥,玉寶的老婆本、你的嫁妝都有了著落……咦?甯兒,好閨女,你上哪兒去呀?娘還沒說完呢……」金家爺孫倆連看她一眼都懶,不等她說完便早早就轉身離開,留她一人作她的春秋大夢。 接下來一個多月,陳氏對金寧可謂是噓寒問暖、關懷得無微不至,好在金玉寶此時不在,若是在,定會十分不滿。 「來,甯兒,這燒腿是娘今兒個一早到市集有名的鄭記燒鴨給買的,你身子弱,得多吃點肉才有力氣,還有這蛋,你不是最愛吃這半生不熟的嗎?來,趁熱吃,涼了就不好吃了……」對於猛獻殷勤的陳氏,金寧擺出一貫的態度,默視,不過倒是沒拒絕她夾來的菜,接著又原封不動的夾到金政德碗中。 「爺爺,難得有人這麼大方,你多吃點,別客氣。」金家在京城原有十來間的藥鋪,自從金寧的爹娘相繼過世後,金政德只好出面接管,家中之事及店鋪的賬目便全權交給陳氏打理,然而陳氏接管內院不過才半年,金家的鋪子便莫名其妙被盤出半數,金政德每日在外忙碌,加上陳氏有心隱瞞,等他察覺此事,金家的家業已被陳氏給揮霍了大半。 為了此事,金政德被氣得吐血,大病一場,這也是他身子落下病根的原因。 少了雄厚的家產當後盾,加上金政德被氣得纏綿病榻,陳氏似有覺悟,開始節省眾人的吃喝用度,不但遣去府中下人,所有事都親力親為。 明面上,她有所改變,可私底下卻是對金政德及金寧苛刻至極,總擺出一副儉省精簡的模樣,送上的飯菜常是冷飯冷湯,平時最好的吃食也不過就是多顆蛋、多塊肉,其餘時候便是些青菜、醬瓜配粗糧,外加一鍋燙過青菜加了些鹽的菜湯,草草度一餐。 然而若是四個人都是同樣吃食也就罷了,可偏偏陳氏一轉身便帶著金玉寶回自個兒房間,吃著大魚大肉、白米飯和數道熱騰騰的精緻吃食。 這情況被金政德發現後,大發雷霆,但他身為一個男人,又曾是富家子弟,根本不會也不屑插手內院之事,認為這麼做有失男人的面子。 陳氏自是知道金政德的性子,便愈發吃定他們爺孫倆,常常陽奉陰違,這樣的情形直到金寧十二歲,自個兒學會了管家,金政德發話讓金寧來持家,可當陳氏心不甘情不願的將賬務交到她手中時,金家早已成了空殼子。 金寧很生氣,明知道陳氏狡猾,將所有家產變賣成首飾藏在她房裡,卻苦無證據,只能苦苦撐著這個家,小小年紀便靠著爺爺教她認得的草藥知識,一個人去山上采藥草,到集市販賣嫌取銀錢,若不這樣,她和爺爺早已活活餓死。 這也是金家與其他人家不同之處,明明才四口人,卻是各過各的日子,誰也不干涉誰,就連用膳也是如此,各開各的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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