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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至於秋蓉,她本就對唐竟天抱有幾分好感,如今見心上人願意放棄一切助她,一顆少女芳心更是不自禁地陷落。

  在因爭奪掌門之位而四處可見爾虞我詐場面的紫陽門裡,他倆則是濃情蜜意、忘我沉浸在自束一閣的小小天地裡。

  最後,耗費了三年,在歷經數次失敗後,秋蓉終於成功種植出了至奇之毒——赤陽。

  豈知,原該與她開心分享成果的心上人,竟搖身一變成了索命閻羅,不僅奪走了赤陽母株,為了不讓她再有機會植養出毒性壓過赤陽的新種,甚至欲將她滅口以絕後患。

  機警逃離魔掌、躲過一劫的秋蓉不甘遭背叛,便趁隙盜走掌門令,並就此失去了蹤影。

  沒了掌門令,即使唐竟天順利取得前任掌門的認可成了新任掌門,但在部分紫陽門弟子眼中,他就只是名不正言不順的奪位者,偏偏他派出的探子又追蹤不到秋蓉的蹤跡,無從奪回掌門令,只能默默懷恨在心。

  直到唐竟天正式接掌紫陽門的那一天,他展現了狠絕的本性,一舉封了所有異議之人的口,直到再無閑言雜語流出後才甘心收手。

  之後,唐竟天迎娶了白城首富郭府的長女,郭府龐大的資產成了紫陽門的資金後盾,而紫陽門則給予郭府完善的庇護,兩者相輔共生,再加上那獨步天下的第一奇毒,終於讓紫陽門在江湖排名上占了一席之地。

  即使如此,唐竟天依然沒放棄要奪回掌門令的念頭,畢竟在部分紫陽門弟子及長老眼中,掌門之位是認牌不認人,倘若哪日秋蓉又帶著掌門令出現在眾人面前,勢必會對他的勢力造成危害。

  秋彼岸平靜地聽著孫獨行的敘述,心中卻是五味雜陳。

  原來,這就是娘親一直不願告訴她的事實嗎?

  “聽說,秋蓉在逃離紫陽門時,已有了身孕……”孫獨行輕聲補充道:“而她,就是你的母親,沒錯吧?”

  也就是說,一直以來欲取她性命的人,竟是自己的父親?

  但,即使知道了真相,她卻沒有任何特別的感覺,沒有驚訝、沒有憎恨……有的,只有無法理解的悲哀。

  她問:“我為何要信你?”

  依照他的說法,他這與紫陽門無關的外人,又是從何得知那些只有門內弟子才有可能知道的內情?如何得知那些連她母親都不願對她提起的過往?

  他淡然一笑。

  “信或不信,就端看姑娘自己選擇了。”他避重就輕道:“倒是姑娘,不知今後有何打算呢?”

  她撇撇嘴,“與你無關。”

  既然他仍有所保留,那她也就沒有坦言的必要了。

  “怎麼會無關呢?姑娘還需孫某帶路不是?”

  她徐徐勾起一抹冷笑。

  “想領我進真正的羅網?”

  不管白城郭府背後的靠山有多硬,它終究只是一般的富豪商賈,但紫陽門卻是真真正正的江湖組織,是一個千方百計要取她性命的毒派魔首。

  真要前往,只怕她還沒來得及將掌門令拿出來,就已先被毒死幾千次了吧!

  “其實紫陽門一心想奪回的,就只有那只掌門令;而郭府之所以會祭出重賞取姑娘性命,除了因應紫陽門的要求以混淆那些賞金殺手的視聽之外,也是為了他們自己。”

  她默然等待下文,不作回應。

  “紫陽門之所以能有今日這等規模,全是倚仗赤陽的威名和郭府的資金挹注,但郭府當家畢竟是商人本性,沒好處的交易他們是不屑做的。赤陽原是當今世上第一奇毒,苗種植株至今仍全數扣在唐掌門手中,從不讓外人輕易窺見,以確保赤陽獨步天下的地位。”平靜敘述的音調,沒有絲毫情緒起伏。

  “然而,自從北境山脈出現了花妖的傳說之後,赤陽的地位便顯得岌岌可危,甚至有傳言道,只要得到花嬌之毒,就連赤陽都得靠一邊去。”

  他冷嘲一哂。“更甚者,一旦掌握了花妖本尊,那就真是無人能敵了。”

  無人能敵?她怎麼從不曉得自己有這麼大的本事?秋彼岸對此不免嗤之以鼻。

  “所以,即使是親家,郭府亦不願永遠屈居人之下,倘若掌門令能順利落袋入懷也就算了,若是不能,只要能夠率先取得花妖之毒,至少還能以此作為談到自保的籌碼。”他續道:“孫某認為,既然姑娘意不在掌門之位,與其將掌門令交予郭府當家製造更多無謂的流血紛爭,倒不如將掌門令歸還紫陽門吧。”

  秋彼岸默然無語。

  如果交出令牌能夠還給她們一個安然自若的天地,她願意這麼做,至於之後會對山下的世界造成怎樣的衝擊,這從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也沒必要去在乎。她唯一提防的,是他們收下令牌後仍欲對她們趕盡殺絕,那麼,即便要與天下人為敵,她亦不惜血洗整個郭府,甚至整座白城……

  這是她最初的打算。

  但,歸還?

  螓首微斜,她若有所思地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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