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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哦?有看到是誰嗎?」

  木藍遲疑了一下,「黑暗中看得不甚清楚,但像是……王賬房。」

  單子瑾咬著牙,怒拍了一下桌子。「可恨!桌然出了內賊,原來我養了一隻忘恩負義的白眼狼!」他疾轉過身。「你說,他是不是該死?!」

  木藍一言不發的。

  「你什麼時候又變成啞巴了?」

  「奴婢無話可說。」

  他冷哼一聲。「你總是說無話可說,但我知道你有一肚子的不滿意,你什麼時候變這麼膽小了?」

  她暗歎一聲。「我若說了,大少爺不要生氣。」

  「你說。」他揚起眉。

  「是不是王賬房縱的火還不能確定,還是先別聲張的好,更何況這也算是家醜。」無視他僵凝的表情,木藍試著安撫他的情緒,「他或許有苦衷,何妨聽聽他怎麼說再處置他也不遲。」

  一把怒火熊熊燃燒到現在,從得知布房著火,到她受傷醒來為止,憤怒一直在他胸臆中燃燒著,直到此時才慢慢的降溫下來。

  此刻,他終於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麼,從第一次聽到她的聲音開始,他就不自覺的會去尋找她的聲音;在一片雜亂的氣味中,總有一股幽靜的花香在那兒。她的沉著淡然,有好幾次氣得他想掐死她,但是有更多次,他都不得十讚賞她,讚賞她獨特的見解,讚賞她的冷靜,還有她的體貼溫柔。

  「你的身子還好吧?」

  「我沒事,一點小小的燙傷而已。」

  「就差那麼一點,如果你沒有逃出來的話……」他喃喃自語著,接下來的話沒有說出口。

  「賤命一條,死了就死了,這世上少個木藍又如何?」她飄忽的一笑。

  他皺眉,下意識的握緊她的手,她的手冰冰涼涼的,就像她的人一樣,少了點熱情;而木藍猶在恍惚之中,也沒有發覺他的唐突。

  「你不怕死,我還不許你輕賤自己的生命!」

  她輕笑,笑得飄渺。「大少爺,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乎聽不見了。

  她到底經歷了什麼?才十幾歲,竟幽冷成熟得像歷盡滄桑。

  他帶著不明所以的怒氣。「不許你再講這些話,我不想聽,也不愛聽,我都還沒死,怎麼樣也輪不到你。」

  「好,木藍不說。」在言語上妥協有什麼關係,她的思想總還是自由的。

  「連想都不能想!」像是識破她的想法,他又加了一句。

  她歎息了。「你連想都不許我想。」

  「不許,想那些事一點益處都沒有,別忘了,你還有我這個主子。」他起身欲走。「你歇一會兒吧!」

  「大少爺……」她欲言又止的。

  他眉一場,感覺到她的猶豫和不安,火氣又冒了上來。「快說,不要吞吞吐吐的。」

  「大少爺,請你別為難王賬房。」

  他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木藍不禁笑自己。為什麼要替別人求情,別人的死活又幹她什麼事?但是,她真的不忍心看王賬房受到牢獄之災,一旦如此,他這輩子就完了啊!看來自己並不如想像中的鐵石心腸,一顆心仍是柔軟易感。

  傍晚,單子瑾回到了寢房,關切地問著已然清醒的木藍。「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謝謝大少爺的關心,我好多了。」

  她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慵懶,原本輕柔和緩的嗓音,此時聽來沙啞低沉,讓他心動了一下,不知剛睡醒的她,是否也是這樣慵懶愛嬌的神情?

  「大夫說你還得休養幾天,這幾天你就別下床,不要碰到傷口。」

  「嗯。」

  其實,她身上除了因跌撞而有幾處瘀青,以及輕微的燙傷之外,並沒有什麼大礙,但單子瑾仍是不放心。

  事實上,經過這次的事件之後,一種嶄新的情愫在他的胸口悄悄滋生,當知道木藍遭遇危險,他可能再也聽不到她溫柔恬靜的聲音時,慌亂的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早已被她佔據。

  他是個瞎子,看不到任何東西,所以不容易被事物的表面所迷惑,女子美貌與否對他而言已不重要;如今,他已經確認了自己的心意——他喜歡她,喜歡她溫柔的聲音,喜歡她玲瓏剔透的心,喜歡她談到刺繡和絲織時,那股和他同樣的狂熱,喜歡她……喜歡她的所有。

  「想不想知道我怎麼處置王賬房了?」

  木藍沒有答腔,細細的觀察了一下他的神色。

  「我把他送官府了。」他氣定神閑的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是嗎?」這結果讓木藍心中一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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