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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不知道縱馬狂奔了多久,大草原已經被遠遠拋到了身後,包頭已經在望了。

  遠遠地看到一道翹首遠眺的窈窕身影,他綻開了一朵大大的笑容,催促著胯下的坐騎加速奔向那道身影。

  那是他心愛的女人在等他,有她在的地方就成了他的家,成了他的歸宿,成了不管他走了多遠都會再回來的地方。

  走遍大漠南北,他一向飄泊不定,處處為家,自己孤家寡人一個,沒有任何的顧忌,也不曾為誰掛心。現在卻因為她,他落地生根了。

  她,就在回家的路口等著他。

  有她在的地方,他便覺得安心踏實。祥子突然湧起萬丈豪情,要為她打下一片江山,為她造一個能夠抵擋一切風風雨雨的家,她等著他回來,萬里翱翔的老鷹也就有了歸巢。

  “桔梗!”他大吼一聲,狂奔的速度未曾稍減,俯低了身子,將她往上一拉,她驚呼一聲,驚魂未定地被拉上馬背,他縱聲哈哈大笑。

  “抓緊。”低喝一聲,兩人一騎往西山奔去。

  桔梗掄起粉拳捶了他好幾下,嬌嗔地埋怨他嚇了她,他大手一攬將她擁得更緊,將她細緻的嬌顏藏在他的懷裡,免得被剃刀似的風給刮著了,她一雙小手也緊緊地抱著他,安心地貼在他的胸口,被他的氣息所包圍。

  一路直奔到山頂,他一拉韁繩,高大的駿馬便停了下來,從這山頂往下看,就是包頭河。

  他的力道緊得幾乎讓她窒息,將心中的喜悅和激動都透過這個擁抱來展現。

  “桔梗……”粗嘎的嗓音壓抑又深情。“我回來了……”

  她輕應一聲,看著他一身的風塵僕僕,衣衫已破舊肮髒,方正的臉上蓄滿了虯須,一對虎目炯炯有神的看著她。

  以前,他總是嘲笑那些為情癡迷的男人,笑他們沒有男人的外放大度,但現在,他堂堂七尺之軀,豪放的塞外男兒,卻被這江南佳人所折服,迷戀她醉人的眼波,一腔豪情被她化為繞指柔,在她纖纖素手中,他貪戀得無法自拔,這迷戀越來越深,早已融入他的血液中。

  “你嚇了我一跳。”她嬌聲地埋怨,抬手理了理散亂的髮絲。

  “見你等我,我高興嘛!”他憨憨地笑著。

  見他咧著嘴笑,她忍不住嬌斥一聲。“傻瓜!”

  天地一片蒼茫,包頭河澎湃湧流著,風兒吹著,揚起他們的衣衫和髮絲。

  她背靠在他的懷中,如此柔軟溫暖,他心裡一動,鐵臂摟住了她的腰,低頭嗅著她特有的清香,心跳又亂了序、第一次啊!能這樣地將她抱在懷裡。

  她半垂眼睫,白玉似的肌膚染上一抹嫣紅,飛揚的髮絲掩去了她大半的嬌容。

  她沒有拒絕他,他的心神一振,手臂又加了一分力道,將她擁得更緊了。

  狂喜幾乎要將他淹沒,一個鐵錚錚的男兒激動得不能自抑,他的桔梗啊……

  不理會天地間再沒有其他人的空寂,也不理會風揚起的涼意,在這懷抱裡,他們已經自成一個天地。

  “你看,這裡的景致真好。”她指向眼前遼闊的天地。

  風逕自呼嘯著,讓人覺得暢快舒服,風撩起了她的長髮,在半空中畫出優美的弧線,她揚起嘴角輕輕地笑了。

  “『德林鋪』掌櫃的閨女,你還記得嗎?”她突然道。

  納悶於她的問題,他攏緊了一對濃眉。“不記得。”

  “她是圓臉,有雙大大的眼睛,你說她看來溫柔可愛,有旺夫益子之相。”她淡淡地提醒他。

  為何他絕佳的記憶竟對此沒有半點印象?“有嗎?我一點印象也沒有。”

  她輕哼一聲。“你隨口講的一句話,德林鋪的掌櫃可牢牢地記在心裡了,他還打算找人向你說親呢!”

  他大吃一驚。“別別別,我可不會要他閨女。”他想要的,一直都只有桔梗一個啊!

  他相貌端正,為人正派又心存仁義,生意越做越大,又是單身未娶,在包頭早有不少人相中他當女婿,一開始卡著他和桔梗之間不明朗的關係,但眼看都一年多過去了,他們仍沒有更進一步的打算,就開始有人頻頻探問兩人的意向。

  “她必然是個賢妻良母,你覺得她配不上你?”她半真半假,微偏著臉看他。

  “不是不是……她就算再好,也不關我的事。”他焦急地道,在桔梗面前,他總是言語笨拙,不再是盛祥號大掌櫃,而是當年那個拉駱駝的工頭。

  她半偏過頭睨著他,臉上似笑非笑的。“有那麼多人向你提親,你也不答應,你到底屬意什麼樣的姑娘?”

  “她們怎樣與我可沒關係,我都不喜歡。”他微惱地說。

  他喜歡什麼樣的女子,難道她一點都不知道嗎?

  “那可有很多姑娘要失望了。”

  聽她似調侃似揶揄的語氣,他忍不住說道:“張掌櫃要我向你說親,問你屬不屬意誠益信的少東家?”

  她身子一僵,頭回也不回地嬌斥一聲。“你下馬。”

  他有些茫然,但見她俏臉微怒,也乖乖地跳下馬。

  她一踢馬腹,馬兒拉開步伐往前邁,一下子就往前跑了一大段路。

  “桔梗……”祥子追了上來。“你是不是生氣了?”

  “沒有。”她輕哼一聲。

  他撓了撓頭,就算他沒有九彎十八拐的腸子,但兩年相處下來,對她的脾氣也摸了個大概,她確是生氣了。

  “桔梗……我惹你生氣了?你別氣我,我嘴笨人也笨,你別惱我,我向你賠不是。”

  這一番局促不安的話多少也平了她的怒氣,她臉色才微緩。

  “你和張掌櫃是怎麼說的?”

  他的臉微微漲紅。“我沒答應他,我說……”

  “你說什麼?”

  “我說……你不願意。”他呐呐地說。

  “哦?你怎麼知道我不願意?”她故意這麼問。

  他面如死灰,只覺得心口淌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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