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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在告別式裡,肅穆的黑和白裝飾著會堂,顯得更加莊嚴,奢華的排場,在在顯示了已逝者非凡的地位,黑白遺像裡是一個儒雅的中年男人威嚴的凝望著,一群家屬面容哀淒,看著親人的最後一面。

  秋涼靜靜的站著,冷漠的像個旁觀者。

  關戎也靜立在她身邊,他的面容肅穆,始終一語不發,只是安靜的陪她參加這場葬禮。

  當律師當場宣佈了死者的遺囑時,只見一群人屏息聆聽,氣氛頓時緊繃了起來。

  律師一一念著各種財產的分配,在場的人表情錯綜複雜。“……我名下位於馬來西亞的三楝別墅,全部都給我最愛的女兒——秋涼,謹以此來彌補我對她的愧疚和遺憾,在她的成長歲月中,沒有盡到為人父的責任,我希望和我的合法妻子夏雲合葬,葬在她所生長的土地上,只願生不同衾死同穴……”

  在眾親屬的驚呼竊語中,秋涼沉默的像座雕像,一襲的黑衣,襯得她的膚色白皙沒有血色,神色漠然,像事不關己。

  “這……這太過分了,居然把那些房子都給她,那我算什麼?我的莤雅就不是他女兒嗎?”雍容的中年婦女不滿的先嚷了出來,她是二姨太。

  “你已經拿到股份了,還有什麼好不滿足的,我兒子為什麼不能管公司,光當那個什麼副總裁有什麼用。”這回說話的是大姨太。

  “哼!他什麼時候立這份遺囑怎麼我都不知道。”最乖張的是死者的小兒子。

  “各位各位,秋先生的這份遺囑完全具有法律效力。”律師嚴肅的說,惹得一干親屬又是忿忿不平。

  律師不再理會那些人,轉向沉默的秋涼,“秋涼小姐,秋先生的不動產已經屬於你,還麻煩你簽署一份文件。”

  “他們現在住的房子也都是我的嗎?”她微偏著頭,平淡的不見絲毫情緒起伏。

  律師微怔一下,頓時,爭執的親屬也安靜了下來,各個都瞠大了眼睛瞪她。

  “是的,馬來西亞三間的別墅裡,住了兩位夫人、兩位少爺和一位小姐。”律師輕咳了聲,據實以告。

  “那好,讓他們搬出去吧!我的房子不給他們住。”秋涼淡然道:“我委託你把房子都賣了,錢全部捐給福利機關。”

  吸氣聲清晰可聞,刹那間,咒駡聲不斷,還有人激動的暈倒,現場更見混亂。

  “還有,我母親生前交代過,要離他遠遠的,所以,他們不能葬在一起,既然生不能在一起了,死了也給她一個清靜吧!”

  秋涼轉身離開,在這細雨紛飛的雨幕中,關戎沉默的為她打著傘,兩人的身影漸漸遠去。

  漫天傾下的雨絲輕輕的落著,輝映著天幕一片暗沉,秋風秋雨,怎不愁煞人心。

  車子一路往前開,回首來路被雨所遮蔽,眺望去路,又是在雨幕之中。

  秋涼看著他的手穩健的操控著方向盤,車裡很沉靜,這樣的沉靜已經持續半小時了,她相信,她不開口的話,這沉靜還會一直持續到地老天荒。

  “你都沒有問題要問我?”她問。

  “沒有。”

  這就是關戎,面對那麼戲劇性的一幕,也不觸動一絲的好奇心,在此時,她難得有了一絲的笑意。

  “當你說要捐出遺產時,我只怕你當場被分屍。”

  她淡淡一哂。“拿錢做公益事業,總比讓他們花天酒地來的有意義。我有手有腳的,不怕沒錢用。”

  況且母親留下來的遺產,已夠她不至於太過拮据的度過上半生了,而且她的物質欲望向來不強,簡單的麵包、水果,已能讓她三餐果腹了,再加上獎學金、研究金、各類獎金,也足夠她過優哉游哉的學生生活;父親留下的遺產,於她並無益,而且,她是死都不會從他那裡拿一分一毛。

  車子一路往前駛,上了高速公路,窗外飛逝的風景,一幕幕的快閃過去,而她的思緒也跟著快速運轉著。

  她細細的瞅著身旁這個男人,他們也相識數年了,沒來由的,在此刻,和他的關係竟是如此的讓她感到疲倦,如同這雨,看不到前方,看不到未來。

  這樣沒完沒了的下去要到何時?

  他放縱、他遊戲風塵,她看不到他的真心,和他在一起像一場遊戲,而她想自由,想自己一個人,而不是一顆心總被吊在半空中,上不上、下不下,不是被滅頂,就是窒息。

  她在乎,她太在乎了!她在乎的東西,她會死死的拽在手裡,絕不讓出一丁點,所以,趁她現在還不夠在乎時,還是放手吧!

  她決定要退出這個遊戲,三年了,遊戲該結束,她不玩了!

  她輕聲的說話了,“我們分手吧!”

  吱!

  輪胎發出尖銳的聲音,車子緊急煞車停在了路肩。

  砰!

  她重重的往前傾又往後倒,五臟六腑一陣翻湧,後面也傳來急促的煞車聲和咒駡聲。

  “你下車!”冰冷的話語迎面朝她砸來。這男人翻臉跟翻書一樣快,只見他冷漠的側臉、繃緊的臉部線條,都說明了他不甚佳的心情。

  “好,我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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