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瑪德琳 > 天使風暴 | 上頁 下頁 |
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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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中昭然的恐懼太過刺眼,沉重的與伊末爾對峙,貫徹絕對唾棄他到底的決裂,像是瞄準他額心的槍,每眨一次長睫便是狠狠扣下一回扳機。 伊末爾看清楚了她眸裡的護衛以及陸其剛松了口氣的勝利臉孔,然後,一直支撐他挺直背脊無視滿地血紅瘡痍走下去的那份美好就這麼破滅。 她的嫌惡,逼得他戴在臉上的面具碎裂崩落。 現在,就連唯一喜歡他充裝聖潔假像的那個人都不存在了,他還需要假裝嗎?不,不需要了。 已經沒有人會在昔日的回憶裡緬懷那個曾經單純無邪的伊末爾。 疏冷的淡去眸中的犀芒,任由龐大的空虛吞噬了誤以為終於得到救贖的心神,伊末爾慢慢的收手,轉身踩著一如她在電視熒幕上看見的優雅步伐離去。 愣愣目送他離去的身影,陶水沁梗著喉嚨,快要不能呼吸。 行姿再優美,倒映在她瞳中的背影卻一像只負傷踽踽獨行的獸,落寞的走遠。 有人曾經這樣對她說過:有的人,也許在你心中佔有某個重要位置,但他永遠不能令你悸動,無法使你迷失自我,渴望就此沉淪,因為,他始終不夠特別,無法觸動連靈魂都為之戰慄的心痛…… 那樣的心痛,可以稱作愛情嗎?時間算什麼,距離算什麼,熟悉或陌生又算什麼? 但是,大家總是局限在這樣的圈圈裡跳不出來。 所以她逃避,她畏怯,她害怕,她擺蕩在搖搖晃晃的天平兩端,找不到平衡點。 「你不覺得很奇怪嗎?大家都很喜歡幫枯燥乏味的人生訂下規則,誰規定青梅竹馬到最後一定修成正果,真可笑,這種社會群體默許的遊戲規則好像屢試不爽,誰都逃不過,這種人最愛幫自己的人生撰寫劇本,好像不遵照著劇本走,世界就會毀滅……」 「拜託你,不要在人家宿醉的一大早練肖話,真的很想一巴掌給你打過去。」以陣亡的姿態臥趴在床上的纖細嬌影冷冷地甩頭,躲去任晴泠拉開窗簾直射入室的刺眼陽光。 任晴泠逕自繞過一團啤酒罐堆棧起的杜拜高塔走來。 在充足的光線曝曬之下,企圖蒙頭鑽進米老鼠寢被中繼續裝死的女人瞬間無所遁形。 「你真的很可笑耶,看看你這樣子,簡直是咖啡壺裡剩餘的一團廢渣,真是丟光我們緝毒組的臉。」 「你真的很煩耶……」陶水沁邊揉額角邊呻/吟,睜眼斜睨,覷見任晴泠雙臂環胸靠在床尾,一臉藐視的模樣,她虛軟地回道:「拜託一下,我應該已經聲明過我是無神論者,你沒事跑來我家傳教幹嘛?」 「陶水沁,你不要在我面前裝瘋賣傻,都出院這麼久了還無故曠職蹺班一個多星期,能掰的藉口、理由我都幫你用完了,只差沒說你窩在宿舍替自己辦喪事。」 「任晴泠,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死啊?!」呸呸呸,真不吉利! 「為了一個男人成天藉酒裝瘋扮死逃避問題,你真不配待在緝毒組,普烏狠話已經撂下,明天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要不然乾脆上訓練所抱只優秀的緝毒犬取代你的位置……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啊?」 「喏,你聽過混沌理論嗎?」伏趴在枕上的清麗容顏突兀地問,從另一個謎網鑽入另一個,彷佛永無止盡。 「我只聽過餛飩,你問這個幹嘛?」任晴泠撇嘴道。 「我到現在才知道,原來這個理論就是他的詭計,是他從一開始就安排好的,所謂的隨機根本不存在,那全是經過縝密的沙盤推演。」 她糾纏在陸其剛和伊末爾兩者之間,不知道該先厘清何者,徘徊不定,刻意逃避,甚至軟弱得不敢面對自己的心。 任晴泠利落地彈指,清脆地啵一聲打斷她的囈語。「陶水沁,你真的無可救藥耶,你說你應該站在陸其剛那邊的青梅竹馬狗屁邏輯,我實在不能苟同。」 陶水沁倏然僵豎背脊,驚悚地瞠瞳。「我、我幾時跟你說過這種鬼話了?!」該不會是這傢伙會通靈還是啥讀心術? 任晴泠一眼看穿她荒謬可笑的假想,沒好氣地回道:「前天傍晚,某個臭女人在廉價的九九快炒店向我痛哭申冤,連續開完五瓶啤酒之後哇啦哇啦說一堆沒頭沒尾兼不合邏輯的愛情心事,還強逼我當場繳交一份心得報告!麻煩你自個兒回想看看,需不需要我拿把照妖鏡讓你端詳一下尊容,濁水溪浮屍一號?」 「閉嘴啦,浮屍二號。」憶起當時的糗態,陶水沁惱得想一槍斃了自己。 「我搞不懂你有什麼好孬的,怕對不起陸其剛還是怕丟了工作?還是覺得喜歡上一個黑金集團的執行長不夠派頭?」 「任晴泠,你幹嘛把我的感情說得好像是老梗愛情小說的文宣?你廢話多到很占篇幅你知不知道!」陶水沁窘惱得快自爆,這女人還硬要高談闊論。 任晴泠咧嘴笑得燦爛,「抱歉,搶你鋒頭浪費版面,填滿空白殺死讀者腦細胞,以上這些原因正是我存在的意義。」 「別把我說得像通俗小說中想愛還故意裝扭捏的三八女主角,伊末爾也不是那種整天只需要裝派頭坐在辦公室擺pose的執行長,你最好搞清楚!」 「咦?可是我怎麼看,都覺得你們兩位除了上列形容詞以外,沒什麼好說的耶。」 「任晴泠!」 「好啦、好啦,拿掉三八還有擺pose這兩句。」 「玩夠了沒,你到底想吠什麼?」氣到無力,陶水沁翻白眼,不知道該怒還是該笑。 任晴泠索性不再囉嗦,直言道:「去把事情弄個清楚,運用你這些年來與那些毒犯纏鬥的毅力與聰明,徹底解決這樁歹戲拖棚的愛情劇目,在局裡待這麼久,難道你還不清楚一個道理?眼見不一定為憑。」 陶水沁沉默了片刻才開口:「你以為我是白癡嗎?這道理我當然明白。」只是害怕揭開覆蓋在醜陋真相上的那層紗,畏懼看得太清楚,反將她從伊末爾身邊推得更遠。 「既然知道,為什麼不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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