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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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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杜莎傻住,「為什麼?我又不是洋娃娃,怎麼可能不眨眼?」難道要她拿膠帶把眼皮貼起來? 席凡微微側開臉,原本爽朗的神情瞬間陰沉許多。「我應該早點把你找回來,省得你變成這種德行。」熟悉的那股濃濃的自厭感覺驟然湧起,他就是無法抑制對她的矛盾情感,要恨抑或是要愛的界線一旦模糊,什麼都弄不清。 「哪種德行?」她交疊起雙掌,笑得燦爛,眉眼盡是慧黠。「是怕我丟司各特家的臉嗎?放心,再過幾天,我和你就能正式永遠分離了。」 席凡面無表情地回望著她的燦笑。每當她以促狹的口吻說就要正式脫離司各特家族,或是就能與他毫無瓜葛時,他的心緒總是特別雜亂、煩悶。 但,她的離開,不正是他長久以來的想望嗎? 「不說話,代表你默認囉?」她實在無法習慣他突來的深深凝視,他那雙棕瞳像是以兩團寒冰鑿成,極寒之中包裹的卻是兩團火炬,仿佛快看穿她的心…… 「別在我面前偽裝自己,我知道,你越表現得不在乎,就代表你越在乎。」他突來的這番話似乎頗有弦外之音,而他已經厭倦她刻意堆疊的保護網。 梅杜莎輕嗤,「我對你有什麼在乎可言?我恨不得趕緊遠離這裡的一切,有什麼好在乎的?」 「那麼,你究竟在乎什麼?」他輕問,神態卻像極了質詢,幽邃的眼眸直勾勾望進她眼底深處,像要掠奪什麼似的充滿陰戾之氣。 「我只在乎……」她倏然止住話,垂下眼眸,豐唇微抿。「我什麼都不在乎,我只想快點回臺灣。」夠了,她絕對不能露出任何令他起疑的蛛絲馬跡。 妯絕對不能洩漏那個秘密,絕對。 席凡捕捉到她掩睫瞬間掠過的異樣神情,赫然站起身,長腿迅速跨了幾步欺近她。她毫無防備地抬起眸,眸中蕩漾著淡淡的水波,像是閃爍著淚光。 「莎莎,你究竟隱瞞了什麼?」他陰鬱地俯視著她,心中對她疑惑更深。 「沒有,隱瞞的人應該是你才對。」梅杜莎繼續使出老招數,打哈哈岔開話題。 「我隱瞞什麼?」 「其實你是同性戀吧?」她問了一個令人噴飯的問題,但表情卻再正經不過,因為這個問題已盤桓在她心中許多年,只是苦無機會問出口。 「是誰跟你說我是同性戀?」席凡淡然地問。 「我很早就發現了……」梅杜莎瞪著他,以為他想狡辯,連忙拿出證據。「你十六歲生日那天晚上,我親眼看到一個半裸的男人從你房間裡走出來!我沒近視也沒青光眼,你別想跟我瞎掰說是我眼花看錯!」低喝到最後,她幾乎莫名的激動。 她的語氣太過氣憤,甚至連自己也不得不懷疑,她幹嘛說得像是埋怨?怪了,她應該是用嘲笑的口吻說話才對……算了、算了,這個節骨眼哪還管得了那麼多? 「你確實沒有看錯。」他不甚在意地任由她漾起得意的微笑,繼而又抖出更大的內幕,「不過,那是因為洛伊的男友走錯房間,被我趕出去時正巧讓你撞見。」 她倏地瞪大雙眸,詫異得差點跌下椅子。「你、你胡說!」拜託,她還一度想過要把威廉「引薦」給他呢。 席凡性感的薄唇噙著笑問:「不然,要不要試試看?」 梅杜莎氣悶又衝動地回了句,「試什麼?怎麼試?」 「很簡單。」看見他勾起的笑,梅杜莎霎時愣住,唇錯愕地微張。席凡卻在瞬間斂起慵懶的神態,半眯起的棕瞳掠過一絲詭譎,深邃的眸子掃過那張豐盈的菱唇。 他優雅勁瘦的身子壓低,重心傾近,她刹那間渾身僵硬,瞪圓了雙眸,臉色泛白,對接下來的事難以置信。 屬於他的迷魅氣息霍地席捲全身,梅杜莎猛然回神,下意識想推開他,無奈雙臂己讓他禁錮在大掌之中。 她從不知道,那張總是吐出冷漠話語的薄唇,吻起人來竟然如此狂烈,自他唇上傳來熾熱滾燙的溫度,幾乎灼痛了她被吮吻得略微紅腫的唇,她越是掙扎,他吻得越是瘋狂。 「唔……放開……」 梅杜莎含糊不清的字句被一張仿佛渴了許久的邪惡薄唇吞噬,他使終不肯鬆開她,這個吻更有逐漸加深的趨勢。 想吃人啊?這麼個吻法,像是渴望已久似的,他該不會是欲求不滿所以隨便找個人下手吧,這個男人那麼輕視她,怎麼可能會對她產生什麼渴望? 她緊閉的水眸總算鼓起勇氣微微睜開,怎之一望之下,她的思緒、整顆揪緊的心全慌了。 英挺如雕像的臉龐微噙著笑,澈亮的瞳眸裡竟不再冰冷如昔,取而代之的是一縷淡淡的柔情,他吻得用心,仿佛欲藉由這記深吻來取悅她似的。 很可惜,她一點也無法享受這個稱得上是纏綿悱惻的吻,有的只是滿心的疑惑。 察覺她心思已飄遠,席凡緩下動作,半晌後才徐徐抽身,與她拉開些許距離。 兩人同樣氣息紊亂,呼出的氣在冰冷的空氣中凝為水霧,一片濛濛的白霧彌漫在他們之間。 「此吻可證明,我不是同性戀。」席凡一派輕鬆地整了整領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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