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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結束通話後,他愣愣看著那只米老鼠。

  深深還真是單純得徹底,這麼大的一個人了,還喜歡米老鼠這號卡通人物。

  可不是?若她不單純,又怎會讓他和亦辰兩人聯手欺騙,至今仍毫不知情,還傻呼呼地相信他?

  向震譚策畫了一個實驗,要自己的兒子向亦辰和他來進行,而實驗對象就是季深深。為了這實驗,他和亦辰才會接近深深,而他也才會在後來被深深找來她的花店幫忙。

  又因為這實驗,才會讓他在無意間發現亦辰的身世極為可疑,於是他認識了方若海。想到方若海,他突然惱起來。

  方士均前天又打電話過來,說他要出國參加一個極重要的醫學研究發表會,下星期才回台。

  簡單來說,那可能隱藏亦辰身世的玉墜,最快也要下星期才能拿到了。

  換言之,方若海還會繼續留在他家。

  他暗下雙眸,想著自己這幾天來的異常行為。

  前些天撞見她練舞,隨後聽見她的噴嚏聲,他還以為是她身上濕透的舞衣讓她著了涼,後來他發現她只會在他從花店回家,兩人距離比較近時,她才會打噴嚏。能解釋這情況的,大概只有對花香過敏這理由了。

  之後,他從花店回家前,會先借花店後方深深房裡的浴室,簡單地沖過澡,洗掉沾染上他身的花粉花香後再進家門,而他也確實是沒再聽見她打噴嚏。

  他這種行為……他要解釋成什麼?如同他對別人那般對她的關懷嗎?若是如此,為何每晚踏進屋裡一聞到飯菜香,他會有一種幸福的感覺?

  那樣的感覺,他曾有過,在芸心還在時。

  芸心給他的,他很享受,但方若海給他的那份感覺,他卻害怕。

  怕什麼?他怕什麼?

  他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轟隆”一聲,外面又響起雷鳴。

  林凡抬起眼,視線調向玻璃門外的街景。天若不下雨,他的惡夢、他的疼痛、他的害怕是不是就能不藥而愈?

  驀地,他好像瞧見一抹黃色的身影站在對街,那身形……

  他倏然起身,長腿一跨,人已拉開大門站在小小的遮雨棚下。

  方若海身上套著剛剛從便利商店買來的三十元雨衣,雙手抱著裝有她做好的晚餐的猴子圖樣帆布提袋,站在路邊等著過街。

  雨幕下,她幾乎睜不開眼,雨衣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

  哎喲,早知道三十元的雨衣這麼沒用,倒不如用那種黑色的大塑膠帶套住自己就好,害得她現在直擔心帆布提袋會被打濕。要是濕了,裡面的飯盒碰了雨水,飯菜會冷得快。

  她一手緊護著帆布提袋,就怕淋濕,另一手則當雨刷用,不停抹著自己滿是雨水的臉。

  她真不懂,為什麼林凡會在向伯伯的研究室工作?更不懂他為什麼還要在花店兼職?他明明是法律系高材生,有更多更好的就業機會啊。

  她曾偷偷向國智堂哥打聽過林凡的家庭。她知道林凡是南部人,爸爸是大地主,生活環境良好,還聽說他爸爸在他滿十八歲那年,就已把名下的部分土地過給他。

  國智堂哥還說,林凡念大學時,就把地賣了,靠著股票和基金,賺了不少錢。所以他應該很有錢呀,光看他那個家的擺設和裝潢就能證明他很有錢,就算不工作也不會餓死,那他為什麼要來花店兼職呢?

  天際劃過一道白光,方若海驚跳了一下,飄遠的思緒回到現實。

  她看看左邊,好多車,又看看右邊,還是好多車。天雨車多,她想過個馬路都很困難。什麼爛交通嘛!

  她試著往前踩一步,咻!計程車呼嘯而過,她連忙縮回腳。

  噢,不是說要禮讓行人嗎?她站了老半天,怎麼沒人禮讓她一下?

  她又試著往前走一步,咻咻!老舊公車冒著黑煙奔過她眼前,連帶濺起一片水花,污水全往她身上打。

  她閉上眼,緊護著帆布提袋,縮著肩向後退兩步。

  哇嗚!她可不可以哀號?讓她過一下馬路是會怎樣?不給過就不給過,沒必要用污水賞她一個痛快吧?

  忽地,她的腰身被鉗制,雙足被迫離地。雙耳不斷竄進雨聲、風聲、雷聲,和往來的車潮聲,她還來不及搞清楚狀況,雙腳已回到地面。

  她聞到熟悉的氣味,混著會讓她過敏的花香。

  “哈啾!”不優雅地打了一個噴嚏後,她睜開眼,果然是他!

  她笑眯眯地迎上他的視線,才要開口,便被林凡冷冷的語調和生人勿近的尊容給打斷她將要說的話。

  “你跑來這裡幹什麼?”方才見她站在路邊,左右晃動著小腦袋試圖看清來車的畫面,讓他心一緊,沒經過大腦同意,他就奔進雨中,橫過車潮環住她的腰直接“搬”她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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