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梅貝爾 > 無賴少君 | 上頁 下頁 |
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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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告訴我外公,他就不會知道了,有事我會負責。」南可人板起臉說。 婢女不敢再有意見,「是。小姐,奴婢幫你梳頭發。」 她在梳粧檯前坐了下來,瞪著蓋住銅鏡的黑布,仿佛裡頭藏著一頭可怕的怪物,半晌後,她才遲疑的抬起柔荑—— 「小姐想照鏡子嗎?」有一陣子,小姐害怕面對鏡子,還會發了狂似的敲碎它,最後只好用布罩住。 南可人陡地縮回柔荑,畏怯的搖著頭,「不要!我不要!」 「對不起,奴婢忘了不該這麼問。」婢女以熟練的手法為她梳好髮髻,插上花簪,「對了,白護法一大早就來探望小姐,現在人在花廳等候。」 「白大哥來了,你怎麼不早說?」南可人拉了拉衣服上的皺褶就往外沖,急著要去見未婚夫,雖然她已經不記得他們是何時訂的親,可是外公、姨娘都親口承認這門婚事,而且白大哥對她既溫柔又體帖,嫁給他絕對會幸福的。 在花廳等候的白舜嶼一見那嫩黃色的儷影,不禁心兒狂跳,目不轉睛。 他知道自己是乘人之危,利用她忽然忘了一些人和事,說服她相信他們已經訂了親。他該高興將娶到心儀的女子,可是又時時為這等卑劣行徑感到羞慚,這樣的幸福猶如鏡花水月,萬一有朝一日她清醒了,會因此痛恨他嗎? 「白大哥!」南可人欣喜的奔到他眼前,「你今天怎麼有空來看我?」 白舜嶼凝睇著她嬌燦的容顏,這一刻,他寧可當個自私的小人。 「老爺子怕你一個人無聊,特地讓我來陪陪你。」只要他肯花心思,還是有機會得到她的心。「你的氣色好蒼白,是不是又作噩夢了?」 她摸摸微涼的臉頰,「嗯!還是同樣的事,我一直在想,夢裡頭那模糊的男人是誰?但總是想不起來。」 「那就不要想了,免得又頭疼。」他本能的想阻止,深恐她會想起什麼來似的。「每個人都會作夢,沒什麼稀奇的。」 南可人半信半疑,「是這樣嗎?」 「可人——」白舜嶼牽起她的小手,深情的眼光瞅得她很不好意思,「老爺子想幫我們籌備婚事,你願意成為我的妻嗎?」 「我——」她羞赧的垂下眼瞼。 他急切的說:「我發誓會一輩子對你好,不會讓你後悔的。」 「嗯!」南可人粉頰紅暈,領首應允了。 白舜嶼心神一漾,激動的將她擁進懷中,「你答應了?可人,你知道我等這一天已經等多久了嗎?打從第一眼見到你,我就不可自拔的愛上你。」 她將紅通通的小臉埋在他胸前,輕謂一聲,「能嫁給白大哥也是我的福氣,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南可人困惑的仰起頭,「只是覺得太幸福了,有些不安。」 「你想太多了,只要相信我就夠了。」他希望這種幸福能維持一輩子。 她閉上眼眸摒去雜念,讓自己陶醉在即將成親的喜悅中。 可人、可人—— 是誰在叫我? 是我!你不記得我了嗎? 你是誰?我真的不認識你—— 可人,你怎麼可以忘了我?可人—— 不!不要!我的頭好痛。 你為什麼要殺我?為什麼?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不要再騙我了,你這個騙子!我沒有——不要過來—— 為什麼要殺我?為什麼要殺我?為什麼—— 「喝!」南可人驚喘的彈坐起來,捧住頭頻頻叫嚷,「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不要逼我——」 夢中的人為什麼老是說她殺了他?難道她真的殺過人? 不會的!如果她真的殺過人,她絕不可能忘得一乾二淨,那只是夢而已。 她因為喉嚨發幹,於是掀被起身,想倒杯水來喝。 點燃桌上的燭火,她啜著冰涼的茶水發怔,思緒還是一片空白。 燭火忽明忽暗。南可人偏首睇向梳粧檯,那塊陰影形成詭魅的影像,正在對她招手。 有一條看不見的絲線拉著她,不知不覺中的她被吸引了過去。 已經多久沒照過鏡子了?她想不通那時為何會對它產生恐懼感? 一寸、一寸又一寸的將手伸長,直到碰觸到黑布,要掀開來嗎?心底的惡魔召喚著她,南可人輕輕一扯,黑布「唰!」的掉落—— 那是她的臉沒錯,鏡中的人也同樣在望著她,可是眼底躍動的眸采卻是生疏戒慎的,好象在回視一個陌生人,甚至是仇人! 南可人用顫抖的指尖觸摸鏡面,鏡子裡面的人是誰?為什麼要用那種含恨的眼光看她?這個女人不是她,那麼她到底是什麼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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