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梅貝兒 > 天下第一香 | 上頁 下頁
六四


  「往後世子要是又來了,就說我不方便見他,請他回去。」如果可以的話,徐敏不介意以暴制暴,馬上沖去後寢宮,抓住王妃的頭髮,先痛毆一頓,讓她體驗一下被人暴力相向的滋味,應該會很痛快。可是她現在連派個丫鬟去世子所關心也不行,那只會讓對方借題發揮,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什麼都別做。

  三個丫鬟也都能理解她的做法,紛紛頷首。「是。」

  「不知千歲何時才會回來?」現在只能期望那個男人快點回來安慰他的兒子,自己真的是無能為力。

  聽徐敏這麼問,秀珠算了下日子。「應該再過十日就會回來了。」

  「你怎麼知道的?」徐敏一臉驚奇,這些丫鬟的情報來源還真不能小看。

  寶珠噗_一笑。「夫人不知道嗎?這個月十九就是千歲的生辰,每年的這一天,皇上和貴妃娘娘都會賞賜不少東西,還會特命使者送到高閭府。」

  「我是真的不知道……」原來這個月是元禮二十三歲的生日。「完了!」她倏地從座椅上跳起來。

  明珠嚇了一跳。「夫人怎麼了?」

  「我總要送一份禮給他……」但是要買什麼好呢?「可是太便宜顯得心意不夠,太貴的又買不起……」

  「夫人可以繡一條巾帕給千歲。」秀珠幫忙出主意。

  徐敏臉上滑下三條黑線,如果是徐六娘自然辦得到,可問題是她不會。「我的手藝不好,還是別獻醜。」

  「那麼夫人便親自下廚,燒一桌好菜給千歲嘗一嘗。」想到主子經常往廚房跑,廚藝應該不錯。

  她先是一喜,不過馬上又氣餒了。「餃子、烙餅是難不倒我,可是對千歲來說,恐怕早就吃膩了。」

  秀珠掩口輕笑。「不如夫人就快點懷個胖娃娃,千歲一定會很高興的。」

  「胖娃娃又不可能想要就有了……」徐敏不禁失笑。「反正還有那麼多天,咱們再好好想一想。」

  三個丫鬟應聲。「是,夫人。」

  ***

  元禮是在十七日這一天寅時,從長春縣回到同州縣。

  此時的天色還是一片漆黑,當他風塵僕僕的踏進王府,頓時之間,前寢宮燈火通明,奴才僕役們更是忙著伺候主子。

  他先在淨房沐浴更衣,接著命人傳膳,然後聽馬福稟告不在這段期間,府裡發生的大小事情。

  「知道了。」元禮輕揮了下手,讓馬福退下,俊臉上不見半點笑意,簡單地用過膳,決定小睡片刻,等待朝陽升起。

  而慶王府上下也因為元禮的歸來,有不少人在暗地裡等著看好戲,不禁猜想恃寵而驕的徐夫人,這下肯定會被冷落上一段日子。

  待元禮睡到辰時醒來,第一件事並不是到西三所,而是親自前往後寢宮見他的王妃,才在前廳的主位坐下,下人們都能感受到從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怒氣,個個屏住氣息,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過了半晌,柳氏特地又妝扮一番,這才進門,朝束髮戴冠、身上朱色常服的藩王夫婿綻開喜悅的笑靨。

  「千歲總算是回來了,妾身還真擔心趕不上生辰,要是皇上派遣的使者遠道而來,千歲無法親自迎接,那就太失禮了。」

  元禮冷冷地瞪視。「你以為我是為了何事才會坐在這裡?」這個女人重視、在意的永遠只有外在的虛榮。

  直到此刻,她才注意到元禮的臉色不對,很明顯是沖著自己來的,馬上昂起下巴,口氣尖銳地問:「不知妾身做錯什麼?」

  「奕鹹是你的親生骨肉,身為他的親娘,難道就不能待他溫柔慈愛些?」他厲聲地質問:「聽說前幾日還對他動了手,他又做錯了什麼?」

  柳氏不認為自己有錯。「就因為奕鹹是妾身的親生骨肉,妾身所做的一切自然都是為他著想,無非就怕他被個賤婢所騙……」

  「不要扯到別人身上,我問的是你對奕鹹的態度。自始至終,你從來不曾給他個好臉色看,當個慈母真有那麼困難嗎?他可是你唯一的兒子,難道就不值得你多加疼愛?」元禮後悔沒有早一點跟她把話說清楚,才會讓嫡長子受到莫大委屈。

  「就因為你的妒忌之心,把氣出在奕咸身上,簡直枉為人母。」

  她不禁泛紅了眼。「千歲這麼說有失公允,為了袒護那個賤婢,硬說成是妾身虐待自己的親生骨肉似的……」

  「這件事跟敏敏無關!」他怒拍了下座椅把手,大聲駁斥,兩旁的下人個個嚇出一身冷汗,還是頭一回見慶王發這麼大的火氣。

  「從頭到尾都是你的問題,你並非目不識丁的愚婦,卻是如此迷信無知,打從奕鹹出生,因為臉上那塊胎記,你就嫌棄他,甚至聽信怪力亂神,擔心會帶來不祥之兆。子女再不好,終究是自己親生的,你又於心何忍?」

  「千歲真是冤枉妾身了……」柳氏一面用巾帕拭著眼角,一面哭訴心中的委屈。「奕鹹年紀還小,自然要加以管教,才會對他嚴厲了些,妾身心裡還是愛他的,又怎會嫌棄他?」

  元禮哼笑一聲。「愛他?我可是一點都看不出來,今天索性就跟你把話說清楚,最好收起你的癡心妄想,你這輩子只會是慶王王妃、奕咸的親娘,當好這兩個角色就夠了,其它的都不必去想,這麼說懂了嗎?」

  她像是離了水的魚,嘴巴一開一合。「千歲……」

  「不是因為奕鹹臉上的胎記作祟,而是我對皇位根本沒興趣,只想當個逍遙自在、成天與馬為伍的藩王,我也早已上了摺子跟父皇表明心跡,後半輩子若能在此終老,餘願足矣,將來究竟會是誰繼任皇位,都和我無關。」他一舉打破柳氏的美夢,逼迫她面對現實。

  柳氏兩腿一軟,坐倒在地。

  「你就自己看著辦吧!」元禮不想再多說了。

  待他跨出門坎,坐在地上的柳氏這才放聲大哭,忍耐這麼多年,日日夜夜盼望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回到京城,能夠掌領後宮、母儀天下,讓娘家的人也能風風光光,以自己為榮,如今這個夢被徹底打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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