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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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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小妹自從得了瘋病,被雲家的親友嘲笑、嫌棄,是自己堅持要留在身邊照顧,就是希望有一天能請到名醫來治好她。 “二哥要跟你道歉……”雲景琛喉頭一梗。“以前總認為把你關在小跨院,就是為你好,其實真正的原因是不想再看到那些惡意嘲弄的眼神和言語,並不是真的替你著想,而是為了自己,二哥應該更耐心地陪伴你才對。” 亭玉用袖口幫他擦紅紅的眼睛。“不要哭……” “好,二哥不哭。”看到小妹有著長足明顯的進步,真想讓其他人看到,以後有誰敢再取笑她? “亭玉有糖可以吃……”說著,她便轉身跑進房裡,端了一碟凍米糖又跑出來。“很好吃,給二哥吃……” 他唇角顫抖著,記起小時候,兄妹三人圍坐在桌旁,吃著爹娘買回來的糖,那時是多麼的無憂無慮。“二哥可以吃嗎?” “快吃……”亭玉把碟子湊到他面前。 雲景琛拿了一塊凍米糖,放進口中嚼了幾下。“真的很好吃……二哥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糖……” “再吃一塊……”她敞開心扉,接納這個叫二哥的男人。 他又拿了一塊來吃。“剩下的留給亭玉,二哥得去看祖母了。” 芝恩問:“要我跟相公一起去嗎?” “不用了,你在這兒陪亭玉就好……”雲景琛微笑地看著她,對芝恩有著滿滿的感激,若沒有她的耐心和用心,以及循循善誘,小妹也不會有今天的進步。“我很快就回來。” 當雲景琛走出小跨院,亭玉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不再像以前那麼怕他了。 “二哥不是壞人……” “當然不是壞人,他是亭玉的二哥,會一輩子保護亭玉。”芝恩笑說。 亭玉口中喃著。“二哥……” 他是亭玉的二哥。 就在這當口,渾沌的腦子裡突然蹦出好幾個清晰的畫面,很小很小的她到處在找人,口中不住地叫著“二哥、二哥”,然後“二哥”出現了,朝她快步走過來,接著摸了摸她的頭…… “咦?”亭玉想要伸手敲打頭,忘記還端著碟子,頓時摔得粉碎,凍米糖也全沾了灰塵。“啊……” 芝恩連忙把她拉開。“小心不要踩到……小玉,快去拿掃帚過來……” 亭玉兩手抱頭,一臉疑惑,覺得腦袋裡頭好像有東西。 “糖弄髒了沒關係,二嫂再叫人去買,咱們進屋裡去吧!”芝恩並沒有發現小姑的異狀,牽著她就要回房。 二哥…… 亭玉一直回頭看著雲景琛離去的方向。 六月底,氣候炎熱。 雲景琛已經回來好幾天了,芝恩一直在找機會開口,明知相公可能大發雷霆,甚至還有可能破壞這段日子以來努力的成果,但仍下定決心要揭開那段屬於雲家的“禁忌”——不這麼做的話,夫妻之間永遠無法推誠相見。 她希望能走進相公的內心,撫慰他的傷痛。 如果什麼都不去做,永遠都不會改變。 這天晚上,芝恩正要幫相公寬衣,伺候他就寢,已經準備多日的她,不想再等下去了。 “在想什麼?”雲景琛將脫下的長袍遞給她,卻見芝恩正在發呆。 她把長袍披在衣架上,旁敲側擊地問:“相公說過小姑是在六歲那年突然生了一場病,燒退之後,就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沒錯。”他說。 芝恩沉吟一下。“相公還記得當時的情形嗎?” “當然記得,我一輩子都忘不了。”雲景琛在床緣坐下。“那年亭玉才六歲,有天下午,丫鬟見到她縮在被窩裡,全身冒汗,又發著高燒,這才趕緊請大夫,大夫還很生氣地大罵,怎麼沒有早一點發現,差點連命都沒了……” “為何這麼晚才發現她病了?”她問。 聞言,雲景琛閉口不語。 “相公?”芝恩緊盯著他,就等他開口。 他抽緊下顎,好半天才發出聲音,沙啞到連自己都覺得陌生。 “因為……就在那天一早,娘被人發現投井了,府裡亂成一團,我跟大哥都無暇顧到亭玉,連伺候的丫鬟也以為她還在睡,沒去吵她,一直拖到下午才進房查看,大夫也說或許就是因為拖太久,傷到腦子,才會瘋了。” 芝恩見他願意開口,再不抓緊機會,就要錯過了。“我現在要問的事,也許會讓相公不高興,但是身為雲家的媳婦兒,我必須知道。” 似乎猜到她想問什麼,雲景琛臉上透著濃濃的不豫。“沒什麼好問的,也不需要知道,早點睡吧!” “為什麼不能問,也不需要知道?是因為相公依舊不把我當做妻子?”她握緊拳頭,好讓自己有勇氣去違抗相公的命令。 雲景琛冷酷地回道:“我說不需要就是不需要,不必有任何理由!” 她告訴自己,不能就這樣退縮,否則不會再有勇氣提第二次。 “但它還是深深困擾著相公,讓你感到痛苦和悲傷,否則也不會在三更半夜跑去對著那口水井……”仿佛想要對著它哭泣或呐喊。 雲景琛瞠目怒瞪。“你偷偷跟在我後面?” “因為相公什麼都不肯說,我只好這麼做,就算再怎麼逃避,那扇小門永遠上了鎖,它還是存在,不會平空消失……”說著說著,她的嗓音跟著哽咽了。 “住口!”他怒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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