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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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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低輕笑。「撒嬌啊?」沒抱怨長途電話費有多驚人,他還真隔著電話與她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 以翔,如果我離開了,你會不會有一點點捨不得……這句話,問在心底,卻沒說出口。 她沒有自己以為的堅強,沒有辦法無止盡地等待他,失去的孩子已經讓她身心俱傷,同樣的事情若是再來一回,她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承受一切就像是安排好的,與他通完電話的隔天,房東上門來找她。這棟房子因為離市區有一段路,交通並不方便,房東看她是規矩乖巧的女孩,便一直承租給她。 房東另外有住所,最近因為先生過世,加上兒子想做點小生意需要本錢,便打算將房子給賣了。 這裡她住很久了,從認識高以翔至今,整整十年歲月,所有他們共有的回憶都在這裡。 孩子、他送的金魚、現在,連最後共有的—— 不知道算不算是「家」的地方,都留不住了,一切的一切,像是註定好了……是不是真的該下定決心了? 高伯伯說的對,愛的時候再苦都心甘情願,一旦沒了心甘情願,有一絲絲的怨惹勉強,等待就沒有意義了。房東太太答應讓她住到月底,她想過聯絡高以翔,但卻無法預計,下一次收到他的回音又會是什麼時候。徐靖軒知道她在找房子,剛好他住處隔壁的單身套房在出租,她看了一下,簽約後趕在月底前收拾好搬離。 搬家的那一天,徐靖軒也來幫忙。 他將一個大紙箱搬出,回到屋內,見她輕撫著一櫃子的物品失神。那看起來像是從世界各地帶回的紀念品,充滿異國風情,他當下有些領悟。 「那些不帶走嗎?」她眷戀不舍地撫觸了好一會兒,毅然搖頭。 「不了,新的地方沒那麼大空間。」要割捨,就徹底移除得千千:爭淨,回憶太擁擠、太沉重,心也已經負荷不了。 大概也瞧出她的決心,徐靖軒沒再多說。 「還有什麼要搬的嗎?」 「就這樣了,謝謝。」離開時,她將門關妥,目光依戀地回顧了片刻,將預先寫好的信,放在那只木制信箱內。 這是她和他的約定,離去時,不當面說再見,只需在信箱裡留言,他就會知道,《再見,以翔。》她在心底悄聲說。 高以翔在夏季的尾聲歸來。 下飛機,他迫不及待飛奔返家。 他發現,他愈來愈無法離家過久,會想念家中那張柔軟的大床、每一道擺設、抱著她柔軟身體的感覺,還有窗臺前,那株泛著淡淡香氣的梔子花盆栽。 匆匆趕回來,他發現迎接自己的是門上貼著的紅紙。他足足看著那個大大的「售」字,發了超過三分鐘的呆。然後,他急忙推開半掩的大門,穿過小庭院進屋一裡頭一團亂,所有記憶中的擺設,全都變了樣,一名婦人正在裡頭清掃,他認出是房東太太。 「這是怎麼回事?」婦人回頭,見是他,回道:「高先生,你的情婦——呃……我是說……」一時嘴快,出口已來不及收回,又不知如何修正稱呼,為難地頓住。 「情婦?!」他詫異,旁人是這樣看待她的? 「不是,她不是。」 「喔,抱歉……」他們住在一起,沒有結婚,他久久才出現一次,怎麼看都像是被包養的女人,實在不太像女朋友或未來的結婚對象。 「湘湘呢?」 「她沒告訴你嗎?我房子要賣了,無法再承租給你們。可能你出國太久了,或許你該跟她聯絡看看。」 「沒有,她沒有說……」上一回通電話,她說有重要的事,就是要說這個嗎?那後來為什麼不說?他滿腦子疑問,太大的變化,讓他一時之間亂了方寸,毫無頭緒。 他先撥了她的手機,她沒有接。 於是他改撥小羅的電話。也許小羅可以解答他的疑惑,告訴他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 「她搬家了。」小羅說。 「我知道,問題是搬去哪裡?」 「你的私人物品,她都替你收拾好了,在你名下的那棟房子裡。」她有聯絡他幫忙搬。 「我是問她搬去哪裡!」小羅是腦袋還是耳朵有問題嗎? 「搬去哪裡要幹麼?她那裡空間不大,是適合單身女子的套房,沒辦法再留你。」 「那她可以住到我那裡去啊!你鑰匙沒給她嗎?」那間房子一直都空著,鑰匙交給小羅管理,定期請鐘點女傭打掃,她隨時都能住進去啊! 「哪裡沒有?她不要啊!」 「為什麼不要?」他的房子空間夠大,而且省了房租,為什麼要另外找一個空間那麼小的地方?他真的不懂。 「高以翔,你還不懂嗎?她不想再跟你耗了。」這阮湘君絕對是全世界最專情的女人,第一份工作她待了六年,第一個男人她等了十年,問題是女人青春有限哪!能夠執著十年,也該替她拍拍手了。 站在中立的立場,看到她終於清醒解脫,還真替她高興,那麼好的女孩子,不應該被這樣對待的。 「耗?」什麼意思? 「你繼續裝迷糊吧!人家搬去一個很優質的男同事家隔壁,對方會照顧她的,我猜過不久就可以接到他們的喜帖了,你要是還有點良心,就當做公德,不要去打擾人家了。」 「湘湘要你說的?」 「我的良心要我說的!」掛了電話,高以翔陷入沉思。 她有交往的對象了,所以不方便搬到他那裡去,這點可以理解。 但是也沒有必要連住在哪裡都不讓他知道吧? 他說過會給她祝福,難道有了對象,就不能再相互關心嗎?這一點他怎麼也無法理解。 他後來又打了三通,她還是沒有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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