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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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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輕的、如水般的聲音滑過他耳畔。「你想做什麼,就去做,累了就回家來,我會在家等你。如果有一天,我不想等了,會自己離開,你就去找找門前你親手做的那個信箱,裡面會有我留給你的最後訊息。」高以翔胸口一緊。也許是她柔軟的語調,也許是她充滿風情的話語,聽進他耳中,不知為何,心房坪然跳動。「你……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只是突然想清楚了而已。下次,不許再刻意避著不回家,真覺得為難的話,我會自己從你身邊走開,你不用想太多,聽清楚了嗎?」 「……清楚了。」雖然不明白她為何突然對他說這些,但他真的懂了。 病體猶虛的高以翔,撐不了太久,很快便再度入睡。阮湘君凝視著他沉睡的面容,想起送高競達下樓時說的話。 「你——很愛我們家以翔吧?」開門見山的問法,教她一時錯愣,不知如何應答。「以翔這個孩子,讓我覺得很虧欠,會養成他現在這樣的性子,我必須負很大的責任。看著我和他媽媽的感情,從濃烈到 蒸發殆盡,使他把感情的事看得很淡,要等他開竅,學習愛、體會愛、也珍惜愛,可能得花好長一段時間,如果你能等,你就等。不能等的話,也不要勉強自己,我不希望他耽誤了你。」 最後他說——「感情這種事,愛的時候再苦都心甘惰顯,一旦少了這種心甘惰頹,只要有一絲絲的怨意勉強,就難以圓滿。」以翔的父親,是個極有智慧的長者,一字一句全都重重敲擊她的心,他是個懂愛的人,雖然他與以翔母親的愛情並沒有走到最後。 這一刻,她也不曉得她與以翔能否走到最後,但是,她試過、也認真愛過,把握住了愛情來臨時的燦爛,就不會有遺憾。 她想,高伯伯也是一樣的。二十四歲那年,她學會了愛情裡必經的等待,雖然那時的她並不曉得,等待的終點將會是什麼。 於是,又五年過去,她二十九歲了。 以翔昨天才剛從希臘回來,阮湘君幫他修剪過長的頭髮,發現他有一根白髮。「過完年……你就三十四歲了。」她沉思。 「是啊。」他笑說:「好像真的不太年輕了。」 「你還是喜歡這樣的生活嗎?」 「當然。」他想也沒想便答。不會有厭倦的一天的,就算他老得走不動了,也會拄著拐杖去環遊世界。 「我想也是。」她拔掉那根白髮。等待,還不夠,仍得繼續等。 「過年想去哪裡玩?」他特地趕在過年前結束工作,就是想回來陪她過年,還有大掃除。 她去年拆窗子下來洗的時候砸到腳,跛了一個月,他已經嚴正規定她不許再搬重物,一切等他回來再說。 「過年是與家人團圓的日子,你應該回去陪陪你父母。」一整年在外遊蕩,年節總要與家人聚聚,這是基本孝道。 「你也是啊!」在他心裡,早已將她視為家人。 她撥撥他肩上的落髮,繞到前方專注打量有無需要修飾之處,高以翔不甚在意地拉下她,輕輕抱著。「我在回來臺灣之前,已經先繞去探望我媽,待了三天才回來。」 「伯母過得好嗎?」也許是從高競達那兒聽說了她的存在,高以翔的母親去年回臺灣探親時約吃飯,要高以翔帶她一道去。那時她還跛著腳,總覺得這樣不太好。 「只是吃頓飯而已,又不是醜媳婦見公婆,沒人會嫌你不夠完美。」當時,高以翔好笑地調侃她。 「……」但她的心態確實是如此呀,多怕他們不喜歡她……不過,她顯然是多慮了,高以翔的母親待她很親切,知性又感性的一個人,難怪當初做得出轟轟烈烈的愛情革命。 那頓飯期間,她一直有種怪異的感覺,那是很家庭式的聚餐,沒有人會懷疑他們是一家人,高伯伯相當體貼,只要前妻一個眼神,就知道她需要什麼,如此契合的兩個人,怎會任愛情消逝,落到離異的境地呢? 「她很好,那個男人很疼她。」高以翔的回答將她的思緒拉回。 「她今年不回來嗎?你爸好像說有什麼東西要順便拿給她。」高伯伯可能會很失望。 「不曉得,她沒說。」他想了一下。「不然除夕夜一起去陪我爸吃團圓飯,剩下的年假我們去花東玩。」反正這幾年她和他爸也混熟了,有空也常代替他去探望、關心一下,連老爸都說,不曉得誰才是他的孩子,想收貼心的她當千女兒。 這點他絕對樂觀其成,湘湘在世上已經沒有親人了,能給她家人和多一點點的關愛,也是他希望的。 她笑捏了他一記。「就知道出去鬼混,家裡是有怪獸咬你嗎?」要他在家裡多待一分鐘簡直像要他的命。 高以翔立刻反擊,十指並用呵她癢。他知道她腰後很敏感,只要一根手指頭就能讓她尖叫討饒…… 「啊——討厭,你走開……」果然,她又笑又叫,扭腰閃避他的指間攻擊,兩人在地板上纏鬧,玩成一團。 他的唇不經意擦過她唇畔,而後,氣氛變了,他止住動作,眸色轉深,灼灼凝視身下的她,流動的空氣逐漸火熱起來: 「為什麼……這樣看我?」熾熱的眼神,瞧得她臉頰發燙,身體熱了起來。明知故問! 他懊惱,逸出情欲哈啞的聲音,不忘詢問: 「最近有交往的對象嗎?」 「沒有。」一如過往的每一回,給予相同回應。 他放心地擁抱,傾身啄吻她,雙手急切在細緻肌膚上遊移探索。「我想抱你,可不可以?」 「嗯。」應許他,舒展身心,張臂溫柔迎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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