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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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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啊。」自認沒有太多的立場發表意見,倒是聽出另一層深意。「他這是在向你求婚嗎?」 「還早。」男方看起來心意堅定,倒是她,有些未置可否。 別人的感情事——尤其還是前妻——最好不要過問太深,對方沒主動提,他便也就此打住。 孩子的主要照護者是母親,偶爾假日,會抱過來讓他帶兩天,餘善舞也會一起顧。 初為人父,沒帶過小孩,他顯得有些生疏笨拙,倒是餘善舞幫小孩泡奶、換尿布比他還稱手,她大哥有一個兒子,二哥有一個女兒,出生時她都帶過,經驗值比他豐富。 她還找出侄女小時候穿過的衣服送蓁蓁,說是民間習俗,新生兒會比較好養,她侄女小時候超級乖巧,誰抱過手都笑呵呵,晚上一覺到天亮,好吃好睡、活潑好動的健康寶寶一個。站在科學的角度來看,穿過洗過的衣服,纖維較柔軟,質料成分會否過敏等未知數都已過濾掉,造成孩子不適的機率相對降低,這點他也是認同的。 假日出去逛街,她也常會主動建議該買什麼給蓁蓁,現階段的小孩適合什麼、需要什麼,她比他有經驗。 小舞有心釋出善意,若嬙自然也感受得到。一開始,雙方關係難免微妙尷尬,無論是他與那個男人,抑或是若嬙與小舞,兩方都在小心翼翼,摸索著適切的相處之道與關係平衡,漸漸地,摸索出心得來,倒也相安無事。 那一年除夕,他在余家和女友的家人一同圍爐守歲。 他沒什麼親人,如今對他而言,最親的除了女兒,就只有她,她的家、她的親人,就是他的,他是真心這麼認為。 過完一個年,開春之後,發生了一件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太小的插曲。 那天下了班,呂若嬙來找他,詢問可否借他的房子暫住幾天。 她知道他現在搬到女友家附近,原本的居處空置著。 看也知道有事,哪能真丟了鑰匙自己走人? 他開車載她過去,想到跟女友有約,路上傳了訊息告知有點事,不用等他。 安頓好前妻,趕緊到陽臺跟女友報備,壓低聲音講電話。 「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我這裡需要一點時間處理,回去不確定會多晚,你不用等我。」 「喔。」另一頭,不輕不重地應了聲。 又一次爽了她的約,他滿心抱歉。「小舞——」 「那臣妾今兒個就不侍寢了,皇上早歇。」 聽她用俏皮的聲嗓打趣他,他這才安心,笑出聲來:「皇后賢德。」這次,是真心誠意,絕無半分口不對心。 掛了電話,轉身要進屋,目光對上後方倚在門旁,專注審視他的呂若嬙。 他斂了斂笑。「怎麼這樣看我?」 「因為沒看過。」認識這麼多年,幾乎不曾見過他用那種輕快俏皮的口氣與誰調笑。 這一刻,她忽然有些懂了,真正釋懷了他們的分開,曾經,心裡多少存有一點,「若你心裡沒有別人,或許結果會不一樣」的想法,但現在她知道,就算他心裡沒住著親善舞,他們當了一輩子夫妻,也依然會是一灘死水。 他們本質裡,有太相近的穩重與自律,激不出太多的火花,如果不是遇上了那個人——也許是那男人的熱烈激狂、也許是那女人的熱情嬌俏,讓他們看見,一個不一樣的世界。 所以他會心動,所以她會被挑動。 他性子活潑許多,臉上的笑意變多了;她也學會任性自我,偶爾撒嬌、蠻不講理,看那個人帶著笑,愛寵縱容的神情。 邵雲開緩步入內,關上紗窗。「如果你需要聽眾,我有一個晚上的時間。」 他回來的時候,餘善舞側臥在床上,睡著了。 明明說了不用等他,她還是在他的家、他的床上,等候他歸來。 他脫了外套上床,輕巧地將她摟進懷裡。 親善舞被擾醒,睡眼惺松回望身後貼來的溫熱身軀,皺了皺鼻。「去洗澡。」身上都是醫院的消毒水味。 「再一會兒。」他將臉埋在她發間蹭了蹭,想再抱抱她。 她轉了個方向,與他眼對眼,鼻對鼻。「要聊聊嗎?」 她知道,他會想要她在身邊,與她說說心事,所以在這裡等他。「我有沒有說過,你真的很靈巧聰慧。」 她驕傲地哼了哼。「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他低低輕笑,好一會收了笑,才正色道:「他們吵架了,起因好像是男方的母親用一些什麼民間配方喂蓁蓁,你知道,任何一個當媽的,都不能忍受這個。我跟她身在醫界,看多了那種聽信民俗療方,癌症都拖到末期快沒命了才來就醫的案例,深深有感疾病不可怕,最可怕的是無知,因此她對這種事的容忍度完全是零,當下就炸翻天。 「男方當然知道不對,但自己的母親也是好意,不忍過分苛責。而若嬙認為,他立場若不夠堅定,這種事還會再有下一次。男方家人多少覺得她得理不饒人,這一炸鍋,就爆出男方打算偷偷去結紮這件事。」 若嬙生產時的情況,他們都是親眼目睹的,一個真正愛她的男人,又怎麼捨得讓她再去九死一生地生孩子? 同樣是當母親的,看兒子為了一個女人無怨無悔付出到這種地步,還得不到認同,心裡也會不爽快。 吵嘴沒好話,若嬙情急下,應該也說了點不得體的言論,例如「這是我女兒,不是你的,你當然不在乎」這一類,緊接著,釣出男方母親的爆料,就完全符合劇情節奏了。 看她愈講愈氣虛,他大概也能推融出幾分,可預見,未來婆媳問題是跑不掉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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