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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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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懷——」他哭了,耿靖懷也哭了,兩個大男人看著對方,任淚無聲流淌。 「我不忍心看她孤單寂寞的走,我的心會痛啊!讓我陪陪她吧,這是最後一回了……」 杜承霖傷懷不語,默默的扶起他,示意房內的醫護人員離去。 「可是院長——」 「別再說了。」杜承霖抬手阻止,率先走出病房,其他人沒辦法,只好跟著離開。 耿靖懷重新將摯愛迎回懷中,閉上了眼眸,無聲的淚墜跌天地間。 「靖懷,夠了,再這樣下去,你也會受不住的。」杜承霖再也看不下去,苦口婆心的勸著。 三天了!他就這樣不吃不喝、不言不語的抱著心妍整整三天,杜承霖擔心再這樣下去,他會逼死自己。 他雖痛失愛女,但是相對的,他也疼惜這名「女婿」呀! 「夠了,放手吧!你就算不為自己,也為妍妍想想,你們都陰陽兩隔了,還這麼癡癡念念,難道你要她在另一方,都還要再為你斷腸哭泣嗎?讓她安心的走,放過她,也放過你自己吧!」 放……放過她? 空茫的眼神,逐漸凝聚起某種神采。 是嗎?他真的是在用他的方式折磨著心妍?他令她痛苦? 不!他這一生最捨不得的就是看她受苦,他寧可自己千瘡百孔,也不要她悲傷落淚,那比傷在他身上更教他難以承受啊! 他摟緊了她,低喃。「別哭,以後再也沒人能為你拭淚了,妍,別哭啊……」 放了她,她真的就會比較好過嗎? 那好,他放手!叫他做什麼都無所謂,只要她能好過些,再多的苦、再多的痛,他都可以忍受。 耿靖懷有些失神地抬起頭,環抱心妍的手,緩緩垂落,看著醫護人員自他手中接過,也看著她一步步遠離,他知道,這一回,她將完完全全走出他的生命,而他,也將徹徹底底的失去了她,從此,再也見不到她、碰觸不到她—— 緊窒的胸口無法呼吸,不能跳動,難以生受的劇痛,穿心透骨地席捲而來,壓抑了三天的泣血狂悲一瞬間爆發,盡訴於聲嘶力竭的狂吼之中。「妍——」 備受煎熬的身心一時受不住衝擊,黑暗迎面撲來,將他捲入無意識的空間之中。 悲厲哀絕的呐喊,久久回繞不散—— 回到臺灣好幾天了,常語歡始終心神不寧,常家父母見她情緒不太穩定,也不敢貿然提及有關她身世的事,怕更令她心煩。 可該說的事總得有個解決,於是找了一天,常父打算與她懇談一番。 「歡歡,你最近氣色不太好,沒事吧?」 常語歡捂著心口,感覺到隱隱的悶疼又起。 「對不起,爸,我心情不太好,如果沒什麼重要的事,可不可以改天再談?」 「那——好吧。」見女兒如此,他這當父親的也心疼。「這裡有封你的信,等你想談的時候再來找我。」 骨血天性,他並不是個自私的人,對方要認女兒,他不會阻止。不過女兒的心情也不能不顧,反正二十年都過了,就算要相認,也不差在這幾天,是吧? 常語歡心不在焉的接過,隨意瞥了信封一眼,見著了角落的署名。 杜承霖,一個陌生的名字。 她順手想往桌面上擺—— 等等!姓杜?! 動作僵在半空中,電光石火,腦海浮起另一個名字——杜心妍! 她臉色乍變,迅速將信拆開。 語歡: 突然之間,不知如何稱呼你,是該感傷的喊聲歡歡愛女,還是疏離喚上一聲常小姐呢? 在你看到這封信時,我想,令尊該已將我們的關係向你說明了吧?原諒我這個失職的父親,二十年來,不曾噓寒問暖、為你付出過一丁點父愛,因為我所有的心神,已為你那自小體弱的雙生姐姐所耗盡,為了護衛她纖細的靈魂,這些年我心力交瘁,只有在夜深人靜時,才會欣慰的告訴自己,至少我另一名女兒,正在遠方幸福的生活著,我深信常家夫婦定會視你如掌中珍寶,好好疼愛,也正因為如此,當年我才願割愛。 反之,你那未曾謀面的姐姐,卻沒有你的幸運,我不知道,我還能保有她多久,尤其,她身患令我束手無策的病症——血癌! 常語歡倒吸了口寒氣,顛躓地跪跌一步,信紙自手中飄落。 一路以來的震撼,遠不及最後兩個字所帶給她的強烈衝擊——血癌!她素未謀面的姐姐竟然身患血癌! 她幾乎直覺的肯定,信中所提的女孩,便是時時出現在她夢中,那名與她心靈相契、宛如一體的妍妍! 胸口突遭重擊,想起異國那一夜,令她渾身發冷的驚恐懼意…… 不!千萬別是她想的那樣! 她驚急地抓起信讀下去—— 事態緊急,語歡,我們需要你的幫助,如果不怨我這失職的父親,請你與我一同為我們的至親努力,挽救她岌岌可危的生命,附上一張醫院的名片,請盡速與我們聯絡…… 名片!名片呢?她慌亂地找著信封袋,一面在地板上搜尋著。 「你在找這個嗎?」常中源遞來一張方才她抽出信紙時所飄落的紙片。 「對!」常語歡拿過名片看了一眼,旋即往外沖,在一腳跨出房門之際,她回身問:「爸,這信上說的都是真的?我不是你和媽的親生女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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