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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她想出去打工,他去做密報的小人,讓夏立樹出面阻止。

  她參加任何競賽,一定也有他的名字,就連全年級榜首的位置,他也要與她爭個頭破血流。

  她故意去交男朋友,他不曉得對人家說了什麼,從此沒有一個人敢再靠近她。

  她氣壞了,跑去質問他。

  他不以為意,笑笑地說:「也沒什麼,我不過就告訴他們——你的眼光不錯,別看她那樣,其實她身材不錯,我貼身證實過。」

  「你、你在胡說什麼!」居然這樣破壞她的名聲!

  「我的確貼身證實過啊——從腳踏車上摔下來那一回。」坦白說他也滿驚訝的,看她身材那麼平,原來裡頭很有料。

  那時的她,還太年輕,沉不住氣,惱怒得與他大吵,也是在那一天,他吻了她。

  事後,他還笑說:「不用一臉懊惱,你沒吃虧好嗎?」

  等於是拐著彎告訴她,這也是他的初吻。

  她曾經問:「你為什麼一定要招惹我?」

  他反問她:「你又為什麼一定要逃避我?」他們之間明明有那麼一點什麼存在,他不相信她察覺不出隱隱流竄在兩人之間的感情。

  「你是夏寧馨的。」她同樣不相信,他會不曉得夏立樹收養他的目的。夏立樹是商人,不做賠本的生意,就像讓她住進夏家,為的是她的母親,並不是真將她當成了女兒。

  「還恩情有還恩情的方法,我會讓他的投資值回票價。」前提是——他的人生必須由他自己決定。

  高中畢業時,她成績優異,順利申請到公費出國留學的名額。

  那是她的心願,她一直想離開那個不屬於她的家,獨立過自己的生活。

  她以為,他們之間就這樣了,斬斷隱晦的情愫糾纏,隔著長長的海峽,從此再無糾纏。

  人與人之間的感情,薄弱得不如一張紙,她不認為數年過去之後,他還會記得當初信誓旦旦的堅持。

  沒料到的是,隔年他就出現在她眼前,雲淡風輕地笑著對她說:「我向學校申請為期一年的交換學生,就來了 」

  也就是說,有一年的時間,他還是會一直、一直地出現在她眼前。

  說不出那時的感受是氣惱居多還是煩悶。氣他聽不懂拒絕,還是煩他怎麼也甩不開?

  或許,還有那麼一點點…… 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太多複雜的情緒在胸口翻攪,不知該如何反應,只能瞪著他,就像以往的每一次。

  他大笑,將她拉進懷裡,放肆熱吻。

  反正她從來就沒給過他好臉色,他早就習慣了,太慈眉善目反而不像她。

  一年不見,真的好想她。

  這女人真狠,為了避開他,連寒暑假都不肯回來。

  她不是那種會回頭看的人,他若不來,必定會失去她。

  他可不想傻傻等她讀完四年書回來,等到的是她手上抱個小的,臂上挽個大的,笑著向他介紹她的男人和小孩。

  由臺灣到英國,除了換個場曇,一切看似沒變,又隱約有些什麼不同了……

  他總是在週末時前來,買了一堆菜和食譜,理直氣壯叫她煮。

  「我為什麼要?」

  「我想念家鄉味。」

  那又關她什麼事?

  每一次爭論到最後的結果,她還是煮出一桌子菜,連她都覺莫名其妙。

  她的廚藝就是在那個時候慢慢培養出來的,直到後來,仍沒有幾個人知道,原來她是會做菜的。

  她對他依然沒什麼好臉色,但是他感覺得出來,離開夏家後的她自在多了,少了沉沉壓在心口的包袱與顧忌,嚴密慎防的心鬆動了些,不經意流泄幾許溫情。

  有時,拉她出去逛個街、看場電影,看似不對盤的兩個人,氣氛在冷言諷語中卻也詭異地和諧。

  或許連她自己都不曾察覺,她雖然老是對他不假辭色,偶然間也能捕捉到幾許不明顯的笑意。

  她生日那一天,他打了電話,問她:「二十歲了,有什麼願望?」

  他記得她的生日。

  全世界都忘了,只有他,放在心上。

  一直以來,堅守的防線敲擊出一絲裂縫,她遲疑了半晌,低嚅:「我想——做一天的自己。」

  多麼簡單的願望,每個人都能隨心所欲過日子,而她,只能在這一天,悄悄許下心願,在這一天誠實面對自己,以及內心的渴求。

  他沉默了下。電話另一揣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聽見耳邊傳來他低沉的嗓音。「蹺課吧,半小時之後,我去找你。」

  那一天,兩人品學兼優的求學記錄中,破天荒雙雙留下一筆蹺課的記錄。

  那一天,她就像尋常的年輕女孩一樣,不受拘束地玩樂、看電影、喝酒,回到家時,已有些許醉意。

  沒有人留意情勢是如何演變,只記得他吻了她,而她也難得地配合,陷入床鋪赤裸裸糾纏,他吻遍了她全身,再度回到她唇際時,她幾乎是想念地貪渴啜吮,主動索吻。

  他低低輕笑,撐起肘臂,懸在上方凝視她迷亂暈紅的醉顏。

  「你曾經對我心動過嗎?」畢竟還年輕,他心裡也有太多的不確定,需要她一些些正面的肯定。「就算只有一秒也好。」

  「或許吧……」

  「什麼時候?」

  「我不如道。」他問題好多!夏以願焦躁地想拉回他,接續那醺然美好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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