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樓雨晴 > 換心 | 上頁 下頁 |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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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算乖了,上回頂著一頭濕發出來,叫他過來頭髮擦乾,他不曉得打哪學來的,居然甩甩發上的水珠,回她一句,「這才是豪邁的男人味。」 她差點一口茶噴出來,然後他還一臉無辜回視她。「不對吧?」 他真的會被電視教壞! 耐心將豐潤的狼毛吹得柔軟蓬鬆,它將頭枕靠在她腿上,享受她纖細長指一下又一下的溫柔輕撫,慵懶地半眯著眼。 今天天氣不錯,難得陽光露臉,少了前幾日寒流入境的冷意,暖暖日光照拂得連她都昏懶欲眠了。 它伸出前足,抓抓她擺在旁邊的報紙當磨爪子,她笑著抽出最上頭的那張。「這還有用,別抓破了。」 它看著印刷鉛字上那幾個畫出來的紅圈圈,不解地歪著腦袋瞧她。 「只是想找個兼差的工作。」她淡淡的解釋,折好報紙收在一旁。 為什麼?她不是已經有工作了嗎?為什麼還要再找? 她似乎無意跟他解釋太多,淡淡地轉移話題。「晚上想吃什麼?」 它蹭著她柔軟的掌心,輕舔指腹那道細細的傷口,那是她上次做菜時不慎劃傷的。 因為他看到美食節目教的蟹黃米糕,指著電視熒幕問她:「晚上可不可以吃這個?」 然後,他們去市場買了兩隻活蟹回來。他不知道蟹殼處理那麼麻煩,害她割傷手指頭,還有虎口、掌背。 她輕笑,懂得它沒出口的憂慮。「別擔心,這次不會了。」 結果,它還是沒說要吃什麼。 她煮好晚餐去叫它時,它蜷臥在靠牆屬於她的床位上,整個身體埋在枕被間昏昏欲睡。 它從來沒有維持狼形這麼久,從下午到現在,一直呈現無精打采的狀態,她原先以為它是一時貪懶,現在看來,似乎不是。 她坐在床邊,拉開被子,憂慮地傾身打量它。「怎麼了?不舒服嗎?」 它撐起眼皮,因為她的靠近,捨棄有她氣息的枕被,爬進她伸來的臂彎。 「臨江,聽得到我在說話嗎?」 它抬了抬眼皮回應她。 「如果沒事的話,變回人身跟我說句話好不好?」 安靜了數秒,懷中逐漸產生變化,柔和微光散去之後,纖臂上枕靠的成了體魄結實、教人臉紅心跳的裸男一名。 美景春光看多了,她完完全全能夠處變不驚,何況她此刻正全新掛念他的健康狀況。 他看起來真的很不對勁。 「我沒事。」他回答。 「可是——你看起來沒精神。」她想了想。「你起來,我們去看醫生好不好?」 「困。」他枕著她的腿,將臉埋進她腰腹間,不再說話。 人體形貌維持不了多久,裸男再度變回慵懶狼軀。 不得不承認,她真的很擔心。 它看起來,格外地無助脆弱,不捨得在此時刻抽身遠離,朱寧夜順勢躺下,將它攬進懷裡,安靜陪伴。 夜更深的時候—— 朱寧夜不確定是什麼使她驚醒,也或是掛心著臨江,根本睡不沉,睜開眼時,四周一片晦暗,連月光都沒有。 現在——是幾點了? 她坐起身,伸手扭開床頭燈察看臨江的狀況。 這一看,她驚嚇得心臟差點停掉。 他的外在形貌忽人忽狼,在她眼前不穩定地變換,全身不斷沁出冷汗,掌下碰觸到的肌膚完全涼透,沒有一絲溫度。 她嚇壞了,無措地換她:「臨江、臨江!聽得見我在叫你嗎?」 她不曉得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也不曾遇過這種情況,整個人陷入慌亂之中。 「臨江,你不要嚇我,醒一醒,告訴我該怎麼做?」 他無法回答她,甚至連意識都不甚清楚。 怎麼辦?要帶他上醫院嗎? 可是這種情況完全超乎現代醫學的範圍吧?上醫院有用嗎?搞不好還會被當成稀有動物送上解剖台…… 混亂的腦袋厘不出頭緒,心焦如焚之餘,一抹身影躍入腦海—— 對了,孫旖旎! 她遇過太多千奇百怪的事,連臨江的身份都能一眼就看穿,這種超自然的現象,她一定知道該怎麼處理! 朱寧夜躍下床鋪,沒敢多耽擱一秒地往外沖,直奔巷子底那一間。 夜半時分,急促響起的門鈴聲,簡直像是要打家劫舍,睡夢中的孫旖旎被擾醒,迷迷糊糊地前去開門。 「喝!」門外的人一襲雪白睡衣,一頭長髮淩亂地披散在肩後,被她意志堅強的瞌睡蟲給嚇跑一點點。 「我見鬼了嗎?」探探腦袋瞧上日曆一眼以佐證,七月半明明過去很久了,現在是臘月天好嗎? 「抱歉打擾你休息。孫小姐,我們家臨江怪怪的……」 「怎麼怪?」勉強打起精神,回問。 「他一下是人,一下又變回狼,我、我……」 孫旖旎真的很想給她捧個人場,無奈幾隻瞌睡小蟲蟲非常堅持要跟她培養感情,她忍不住打個大大的呵欠,漫應幾句。「喔,應該是月圓吧,你沒聽說過狼人都是在月圓之夜變身嗎?」 「別開玩笑了!」現在是朔月,月光明明黯淡得很,哪裡圓了?「他、他還是一直冒冷汗,全身僵冷……」她簡直快哭了。 「冷就蓋被子、多喝熱開水咩!」這也要人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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