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樓雨晴 > 盼君 | 上頁 下頁 |
| 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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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兒,你醉了。」他哄孩子似地輕輕拍撫。「盼兒好乖,咱們睡覺好不好?」 「不好。」醉後的妻子特別拗,賭氣地咬他唇片、下巴、頸際,胡亂吮吻一通。「我才沒醉,我是要灌醉你,然後這樣……再那樣……你醉時就會配合了……」 這樣……再那樣?好遐想無限的字眼。 「如果我沒誤會你的意思,你現在是說,那一桌子酒菜是為了灌醉我,好對我亂來嗎?」他哭笑不得,重複確認她話中語意。 「對。」她用力點頭。「所以你乖乖的,不要動喔,一下子就好,不會太痛的……」 他喉結滾動,硬是吞下欲出口的成串笑意,力持平穩地告訴她。「小盼兒,這種事我很難不動,還有……痛的應該不會是我。」最重要的是,要真一下子就好,哭的應該會是她。 她歪頭想了一下。「也對,初夜好痛,那時怨死你了。」 他眸心一黯。「我知道。」那是他心底一輩子也抹不去的虧欠,即使後來兩心相屬,也始終跨不過心障,不敢越雷池一步,就怕……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嘛,我很愛、很愛你呀。」噘起小嘴啄了他一記、又一記。「而且,爹娘很想抱孫兒……」 他蹙眉。「誰給你壓力了嗎?」 「沒有。是我自己想替你生孩子。」她垂眸,枕靠他肩窩,輕音漸輕。「我知道你很想萱兒,我知道的……雖然你嘴上不說,但是萱兒的死讓你心很痛,你痛,我又怎麼會好受……我是你的妻子,你的每一分悲喜,也是我的……如果可以有個孩子,你會開心些吧?是男是女都好,只要能為你傳承香火,與你過正常的夫妻生活,我會很開心、很開心,這是我愛你的方式……」 微弱的聲響,隱沒在他胸臆間,終至沉寂。 等了許久,肩窩傳來她平穩的呼吸,垂眸一瞧才發現她睡著了。 原來,盼兒心裡頭是這麼想的嗎?她想要個孩子,想與他落實夫妻名分,同擔悲喜…… 天,頭好痛—— 陸盼君呻吟醒來,撫著額坐起身。 一雙手探來,指尖輕巧地替她按壓腦際穴道。「清醒些了嗎?」 「唔。」舒服地將身子往後傾,枕靠在那熟悉的胸膛中。「我醉幾個時辰了?」 外頭天色仍暗著。 「一日夜了。」 「什麼?!」她坐直身,驚跳起來。 他失笑。「何必如此驚訝?都敢拿一日醉當水喝,這事應在預料之中吧?」 問題是……她想灌醉的人是他呀! 低頭朝被子底下瞄一眼,衣裳有些亂,但大致還算完整。 結果他沒醉,卻反把自己給灌醉,然後莫名其妙睡了一日夜,啥事兒也沒發生。 她簡直想哭了。 陸盼君,你真是蠢! 陸祈君倒了杯水給她,柔聲問:「餓不餓?一日夜沒進食,要不要先吃點什麼?」 她搖頭,此刻只沮喪得想哭! 這事兒,她一輩子不過就這麼一次勇氣,再也沒臉做第二回了! 「那好,咱們談談。」拿開她喝了一半的杯盞,坐到她面前,將柔荑合掌中,神色無比認真,又無比溫柔。「盼兒,你想與我行夫妻之實嗎?」 「呀!」她驚呼,嬌容瞬間爆紅。 有、有這麼明顯嗎? 他問得好直接,直接得……她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持續紅著臉,答不上話。 「盼兒,我是認真的。」眸底無一絲戲謔,他正色道:「我一直以為,你還需要再多些時日去調適心情,因而不能莽撞索求。那樁意外——」 她抬手掩住他的唇。「說好不再提的!」 「我知道,這是最後一回。」拉下她的手,續道:「縱使如今心意相通,亦不能抹去我曾強取豪奪的事實,是傷害,就會在心底留下陰影與傷痕,我不確定那道傷是否已弭平,不確定你是否已準備好,在那之前,只能謹慎守著那道界線,不能碰觸。」曾經錯過一回,他不願再勉強她,一絲一毫都不能。 原來,他一直認定那是禁忌,體貼著不去碰觸,怕揭起舊傷,教她憶及那一夜的難堪屈辱嗎? 「不痛了,早就不痛了——」她用力搖頭,再搖頭。他那樣待她,她只記得他的好、他的溫柔、他的深情,早就無傷了。 他淺笑,傾身柔吮嫩唇。「那麼,咱們當夫妻吧,真正的夫妻,好嗎?」 她點頭,笑中帶淚,主動回吻。 他欺身將她按回床褥,肢體纏膩。 拂去外衣,細碎的吻落在滑膩裸肩,凝視身下衣衫半褪,含羞帶媚的嬌軀,他熱了眸光,不敢相信,他真的等到她了。 「盼兒——」他淺淺低吟,幸福喟歎。每喚她一聲,都是心底最深的念與盼,幾乎用了將近一輩子的歲月在等待。 胸房難以言喻的浪潮激蕩,終於教他失了自製,熱烈糾纏、深吻,幾欲將她揉入骨血地擁抱索求。 「我……愛你……」陷入激情的低啞男音,忘情流泄呢喃。 她聽見了,動容地以擁抱回應,心貼著心,感受熨貼而來的赤裸身軀,那是他的溫度,他的脈搏跳動。這是她頭一回,與他如此親密,毫無阻隔,連最初那一夜都不曾。 她牢牢地、牢牢地抱緊了他。 這是她的男人啊—— 「比翼成雙,相得乃飛……」她喃喃念出那句繡在他從不離身的荷包上頭的誓約。他是她的一目一翼,有他,生命才得以完整。 花了多少光陰,繞了好遠的路,才真正明白這一點。 他柔柔笑了,吻上朱唇,將同樣的誓約送入她口中。 比翼,雙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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