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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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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家果園採收缺人手,他不過去賺個半日的外快回來,怎麼……這天地已經運轉到他無法跟上了嗎? 盯著眼前的物體,他——穆浥塵,穆朝雨的萬能家僕,拜她惹麻煩的本事所賜,大風大浪見得多了,早已練就從容不迫的本事,擺平她所惹出的一切麻煩,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以為再也沒有什麼能夠嚇得著他,可……可這…… 他眨眨眼,再用力揉幾下,眼前的畫面仍然沒有消失,那小東西依然在他們穿上歡欣地揮舞手腳,饒是他再從容鎮定,這會兒也無法不犯傻。 「穆朝雨!你給我出來!」 沒辦法,她的管家大爺都親口點名了,只得摸摸鼻子,由藏身的暗處牛步拖行而來。 「說清楚,這怎麼回事?」他目光不自覺地落在她腹間,再瞧瞧那頭流淌童涎的娃兒,遊移數回。前日才與她歡好,生顆蛋都還得花功夫孵它,不、不至於這麼快吧………… 瞧見他目光落在哪,她嬌容驀地一紅,羞斥:「不要臉!」 「那還不給我交代清楚?」 「就……方才出門時,她已經在咱家院子裡爬了,懷中還揣著一封信……」 他接過信,快速瀏覽一遍。 這是孫秀才的孩子。自己養不起,就想出這種下流招,說什麼若他日金榜題名、飛黃騰達了,必會回來接孩子,並重金答謝大恩…… 狗屁!若他名落孫山,一輩子落魄,他們就活該替他養孩子嗎? 他簡直無法相信這世上怎會有這種人,讀書人不是最懂禮教、廉恥之心的嗎?怎麼托孤之前都不用問問人家願不願意的,恁地無恥! 一肚子氣悶無處可發,偏頭再瞧她縮著肩,一臉孬樣,他不禁一歎。 人家根本早看穿她這副軟性子了,吃定她不忍心,孩子扔了就跑,他還能狠心再將娃兒丟出去,不問死活嗎? 「很好、非常好!」他就知道,她不可能讓他好過太久的,想當初說得多動聽啊,什麼選他、心疼他,全是騙人的,才安分沒多久又故態復萌,撿狗撿兔,這回更過分,連娃兒都能撿了,功力大增到不用出門,麻煩都能自己找上門! 她行,她了不起,要不敗家她就不是穆朝雨了。 「那、那你……」這是同意的意思嗎?她知道這回是過分了,他一直沉著臉不表態,讓她很不安。 那娃兒在床上踢蹬揮舞著小手小腳,一雙黑白分明的燦亮眼兒轉呀轉的,對上了他。 四周悄寂無聲。 她瞪過來,他再瞪回去,四目相對,氣氛靜得發窘,而後—— 「哇——」沒人理她,娃兒臉一皺,驀地放聲大哭。 原來那是在暗示「還不快快上前好生伺候著」的意思。 他總算悟了,大掌一撈,將娃兒穩穩托抱入懷。那娃兒也識相,有個臺階下,意思意思唉個幾聲便下戲收工,霸著他胸懷,四平八穩睡去。 他錯愕瞧著。 這、這性子——怎麼有些神似某人,隨遇而安,外加討憐的作戲功夫精湛,賴人賴得有夠理直氣壯! 所以是……同意了吧? 穆朝雨悄悄松了口氣,將他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沒錯過他柔軟下來的眼神。他安置娃兒的動作無比輕巧溫柔,深怕驚醒酣眠中的娃兒。 她一直都知道,他那軟心腸不輸給她呢,每回表現得再不情願,照顧起來卻是盡心盡力,真要送走還比她更難受,大大凶了她一頓,還有臉說她敗家! 隔日,他便去後山砍了竹,回來一刀刀削成竹片,仔細磨得光滑了,再編成嬰孩用的搖籃。 穆朝雨很乖,沒敢再去外頭野,安分留在家裡頭相夫教子。 她備好膳,出來喚了他一聲,他放下編了一半的竹籃子,起身抱起吊床上的娃兒進屋。 他讓她先吃,端了小米湯喂孩子。 「孫秀才給孩子取什麼名?」 「沒呢,就一天到晚怨天尤人、數落妻子,再哀歎時不我與,哪有工夫細想孩子的將來。」 「怎會有這種爹?!」還有臉埋怨妻子,他自己做的又好到哪去?娃兒有這種爹娘真是她的不幸。 「無妨呀,既然現在成了我們的孩子,我們來取便是。」 一句「我們的孩子」,暖熱了他心房。 「你想取什麼名?」 某人又翻起那本書冊,口中喃喃自語。「浥塵讓你給用掉了,那就只剩——」 渭城。 感動持續不了多久,盡皆湮滅。 依她這胡來的性子,他相信她真的敢。 「你那什麼表情?這樣旁人一聽,就知道咱們是一家人,有什麼不好!」她可是萬分佩服自己的靈慧巧思呢。 「……」早先的惡夢成了真,只不過不是落在自己身上。 娃兒,你莫怨我,凡事總有個先來後到。 「沒……其他選擇了嗎?她是女娃兒,不好叫這個名。」為了不讓娃兒日後怨他無情無義,見死不救,他艱澀地試圖力挽狂瀾。「要不,下一句……」 客舍青青柳色新。 她奇怪地瞥他。「叫客舍有比較好嗎?」 「……」她真的很混蛋! 「好啦,青青就青青,爹說了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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