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樓雨晴 > 掠妻 | 上頁 下頁 |
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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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歎氣,「你能不能不要再提她?」 這幾日,他們已不知為了此事爭論過幾回了。 「你還是不信我?」寧可信一個外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妻子?她是那種會信口雌黃、誣陷他人的人嗎? 「你這不是教我為難嗎?我們沒有任何證據,可證明她與此事有關,你要我單憑片面這詞就指控她?」別說立場不穩,他本身也做不出來。 「但你信她。」她沒有要他去逼問陸想容什麼,他若相信她的話,就會擱在心上,往陸想容的言行舉止多加觀察,留意蛛絲馬跡,查孩子下落,可他沒有,他壓根兒就不相信陸想容會做這種事。 「我認識的想容,確實不是這種人。」 「人是會變的,尤其她恨我,恨是最容易扭曲人心的事物,這麼簡單的道理你會不懂?」 「……」他疲憊地揉揉眉心,「我們能不能不要再繞著這個話打轉?」 「你不去,我自己去。」 她才一起身,就被他握住了腕。 「雁回,別再去打擾她。」 「我打擾她?!」現在是誰在找誰麻煩?誰在打擾誰? 「我知道孩子不見,你很著急,所以失了方寸,大夥兒都能體諒,可是這件事真的跟她無關,你——」 「放手!」既然他不信她,她也不想再多言幾句。 他一急,也揚高了音量,「我保證把你的孩子找回來,你不要——」 「是『我們』的孩子!」她瞪他。 他一怔,也知自己一時嘴快,失言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莫雁回怒極,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原來在他心裡,一直都只看成「她」的孩子而已。 她反掌一擒,拍開他的手,轉身而出。 她守在陸家外頭,不信陸想容能一輩子不與那個串謀之人連系。 被拋在身後的穆陽關,又是一歎。 看來她這回氣得不輕,那個從來只會對他說「好」的妻子,連力道都失了控制,此刻掌背正疼得發麻…… 究竟真相是什麼? 雙方各執一詞,他信誰已經不重要,問題是在於,她愈是沖著想容去,就愈是引發眾怒,至少如今看來,確實是她毫無道理地欺淩陸家。 他萬般勸說,也只是想緩緩她的情緒,不想眾人對她更不滿 ,但—— 她只是冷冷瞟他一眼,不發一語。 從那日起,她就再也不與他說話了。 他想了又想,實在毫無頭緒,又不願真懷疑到想容頭上…… 村子裡幾乎找遍了,挨家挨戶也尋了一遍,出生四個月的嬰兒也只有他們家的,那孩子呢?真憑空消失在這村子裡? 誰最有動機做這種事?有些事情,抽絲剝繭是有跡可循的,他只是不願意往這方面去想,他已經是愧對人家了,要再冤了她豈不是…… 他不提,陸想容倒是自己先提起了,措詞是挺婉轉的,卻字字帶著驚人的暗示—— 孩子不會憑空消失,那定是人為。 那麼,只有下一個問題——誰會做這種事? 莫雁回從一開始就咬定是我,存的是何居心? 以前,曾經聽茶樓說書的講起某朝代,有個妃子親手掐死了女兒,賴給別人,最後,如願除去眼中釘,坐上後位。 阿陽哥,你覺得,有沒有可能…… 有沒有可能什麼?他太震驚,耳際嗡嗡作響,已經聽不見她說什麼。 這是在暗指,雁回自個兒一手排了這齣戲? 陸想容誤解了他大受打擊的神色,進一步又道:「我知道你很難接受,但不可滯認,這也是一種可能,咱們不能排除任何的——」 「想容。」他沉沉地,打斷了她,用一種全新的、也極為陌生的目光,重新打量她。 他沒有料到,她會說出這種話。 無論真相是不是如此,會說出這些話,她便已不是陸想容了。 會懷疑母親拿自己的孩子來作戲的人,心裡又能單純到哪裡去?以往真誠善良的陸想容,是決計不會如此離間他人的夫妻情感。 雁回說得沒錯,她真的變了。 「你……怎麼這麼看我?」看得她……心一陣慌。 「雁回不是武后。」掐死女兒,為的是權力江山,雁回何必?他已經是他的,兩人是名正言順的夫妻,有什麼理由犧牲一個兒子去抹黑外人? 她心裡很清楚,自成了親,他就一心一意看著她,若對想容淡不了,還留有眷戀,當初他不會主動開口說要娶她。 「可是——」她還想再說什麼,被他淡淡阻斷。 「你知道,她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嗎?」 ——孩子若有個萬一,我一生也不原諒你。 她是認真的,若真因他不信她,一心偏袒外人而害了孩子,她真的會恨他一輩子。 她都為了孩子甯與他決裂了,想容如今這番聽來,豈不可笑? 「我不探究你為何對我說這些話。想容,一直沒有向你道歉,過於輕率向你提婚約,是我的錯,只因不想讓親人掛念我的婚事,覺得可以,便提了,以致不曾真正探索你在心中,是否已重要到足以許下婚姻的承諾。 「這世上有太多的婚姻樣貌,不是每一樁都必得刻骨銘心,有三妻四妾、也有媒妁之言,我總以為,淡淡的,也就夠了,我怕那種心無法控制、為了一個人變得自己都不是自己的感受……無由地怕,只想避開。看著你,我還能控制自己,我還能理智,掌控每一分情緒,所以我覺得……這種淡淡的喜歡,不會傷害自己,應該可以的。 「但是,雁回不同。我見不到她,心會慌。所以如果你以為,我娶了誰都會是如此……不是的,是雁回,只有雁回,不是換了誰,都能令我如此依眷難舍,你懂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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