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樓雨晴 > 掠妻 | 上頁 下頁


  「杖責五十?她一介女子哪受得住?不死也去掉半條命了,二叔公,真沒得商量嗎?」

  「族規如山,家主萬萬不可循私。」

  「也是。」他嘴角泛笑,一步步踏進廳堂,掃過眼前一排刑具,撈起一柄薄刃。「我想想看,這是中飽私囊,操守不佳的刑責,輕則斷指,重則斷掌,是吧?二叔公。」

  「……是。」長者心下一驚,冷汗自額間冒出。

  當年,慕容韜可曾對這條過失窮追猛打,得理不饒人過?

  沒有,甚至代為善後,事後絕口不提,沒讓任何人知曉。

  「那麼,我若說這傷是我自個兒捅著玩,想試試利刃穿心的滋味,這又與雁回何干?」

  「這——」開脫之辭也未免太牽強,無法讓人心服啊!

  「不信?」成!他立刻讓它成為鐵錚錚的事實,說服力十足。

  刀刃一轉,迅速朝心口壓下,儘管堂前護衛動作再快,刀刃已劃破衣衫,就差那麼一點便要沒入體膚,足見他不是鬧著玩。

  堂下眾人,全驚出一身冷汗。

  「各位叔公,我敬你們是長輩,話不需說得太明。在座誰不曾行差踏錯?縱是有過,這些年的功過相抵,足矣。得饒人處且饒人,依我說,這事就這麼了了如何?」

  堂下一片靜默。

  好,他就當是同意了。

  「還不過來!真要我去扶你不成?莫雁回,你好大的架子,心裡還有沒有我這個主子?」

  「雁回不敢。」

  人一上前,他旋即往她身上傾靠,將全身重量交給她。在她面前,不需顧什麼家主威儀,軟弱亦無妨。

  她右肩一沉,險些站不住。

  疑惑地瞥他一眼,他冷冷瞪回去。「還不走!」

  莫雁回不敢再多問,默默扶他回房。

  一跳上他愈想愈氣,想到她直挺挺跪在堂前,任人左一言、右一語地欺淩逼迫,也不肯到他身邊來求庇護。是嘛,她行,她有骨氣,都敢忤逆他,不聽他的話了!

  心火一起,俯首便往那小巧圓潤的耳珠子咬去。她吃痛,愕然偏首,正合他意,不客氣地便往柔唇噙吮。

  她大受驚嚇,動也不能動。

  有夠木頭!他暗笑,戲玩似地啃咬嫩唇,咬著、吮著,忽輕忽重,吃定她不能退,恣意欺她、戲她。

  她屏著氣息,不敢妄動,怕她憋壞了自己,他稍退,抵著螓首瞧她不知今夕何夕的暈紅臉容。

  癢癢的,有些麻。她不覺含住下唇,鼻息間,盡是他的氣味,那是對她而言全然陌生的感受,從未想過,能與他這般親昵,舌尖眷戀地舔吮下唇,貪渴地想多感受一些他留在上頭的溫度——

  純真的撩逗舉止,令他呼吸一窒。

  「莫雁回,你自找的!」迎唇,便是熱烈深吻。

  不若先前那記戲玩似的逗弄,他吻得極深、極徹底,舌尖纏著舌尖,直要吞噬她每一分氣息、每一分柔軟甜美。

  「你是我的,每一寸都是,旁人想動你分毫,你也不能允,往後只管躲到我後頭,叔公們我自會應付,聽懂沒?」意猶未盡地又啄了啄,滿意地看著水灩紅腫的唇上,淨是專屬於他的印記。

  「……懂。」所以,這是對她方才不聽話的懲罰嗎?他們似乎——愈走愈偏,正往某條「邪佞主子俏護衛」的戲碼演去,這對形象正直磊落的他而言,路張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夜半,燭火燃盡,醒來時,放眼一室闃黑。

  他呼吸一窒,抬掌不經意觸著身畔溫軟身軀,他張臂摟緊,緩緩地,調勻氣息。

  「家主?」慣于淺眠,隨時保持高度警戒之心,幾乎是他一有動靜,莫雁回便醒了。

  「沒事,只是傷口有些悶疼,你睡你的。」

  她一聽,就要起身掌燈察看,被他扯住細腕,旋身置於身下,迎唇綿綿細吻,似在安撫什麼,又似尋求慰藉,幾不可聞地細喃。「還有你在,雁回,只要有你,我就不疼。」

  他幾曾有過如此軟弱面貌?身為慕容家的繼承人,自小便知身上扛著的是什麼,早熟、沉穩,從不容許自己軟弱,可他也是人,又怎會不累?

  難得他示了弱,莫雁回心下憐惜,張臂收容,妄求憑一己之力,能給他些許溫情,即便只是些些喘息空間,在她面前無須強自撐持,也就夠了。

  他吻著,以唇描繪細緻笑顏,掌心沿著肩頸,想汲取些許溫暖,未料竟撫得氣息淺促,心律失序。

  原是不想使這下流招,可他高估了自己,美人在懷,幾人能自持?

  大掌由微敞的裡衣襟口探入,握了一掌飽滿溫玉,頰貼著頰,廝磨著,在她耳畔低抑輕喃。「雁回,好嗎?」

  好嗎?

  他低啞誘人的嗓,回繞耳際,尊重垂詢。

  哪有什麼不好呢?早在許久許久以前,她便連命都能為他豁出去了,這身子他若要,她沒什麼給不起。

  「好。」

  「真的?」他半撐起身,俯視她。「是你自個兒允的,可別有朝一日悔了,反控我拐騙欺你。」

  「不會。」只要是他,她心甘情願。

  「嗯。」他揚笑,俯身安心擁抱。

  漫漫長夜,依偎身軀似火熾熱,糾纏著,尋求原始歡快,熨貼著,解兩道寂寞靈魂的傷。

  深寂的黑,不再難挨。

  「為何非習武不可?就撥撥算盤珠子,不好嗎?好好女孩兒,何苦弄得一身傷?」

  莫雁回性子極拗,一旦決定了的事,就連慕容韜來說也勸不退。

  那是因為十五歲那年,她陪慕容韜前往徐州視察產業,途中遇襲,他本有功夫底子,可為了分神護她,臂膀挨了一道血口子。

  傷勢不重,但她也在那時領悟,雖有隨身護衛,但她是他最近身的人,第一時刻最能保護他安全的只有她,至少,也別負累了他。

  她是在那時下定決心習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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