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樓雨晴 > 寒月映蝶 | 上頁 下頁
二十五


  正如嫣兒所說,女人對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都會有拋不開的依戀情懷,也許如今的她還學不會愛他,但他能教她,不管花多久的時間,他定會很有耐心地教會她!

  這一生,他無法再放開她。

  「嫣兒,你說,如果我依著她對我這份特別的依戀之心留下她,那麼,我與她是否猶有轉機?」他思量著問。

  「也許吧!」掩去眸中的哀戚,她回道。

  他一掃霾,露出欣喜的微笑,一時情難自禁,感激地擁抱了她一下。「你真是朵可人的解語花。謝謝你,嫣兒!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然後,他放開她,奔回屋內,未曾留意在他轉身之後,淚霧漫上眼眶的語嫣。

  唐逸農幽深地望住她,良久,低歎了聲。「你這是何苦?」

  明明無法斷情,又為何要故作瀟灑,成全了他,卻苦了自己?

  他一點也不希望她太善解人意,因為這樣的她,總是虧待自己,讓自己受傷,也讓他心痛!

  「又讓你逮到機會了,儘量嘲笑吧!」她別開臉,黑暗中,兩顆清淚悄悄流下。

  一貫的嘲謔並沒有出現,他雙手輕輕搭上她挺得僵直的肩。「別武裝自己,想哭就哭出聲來吧!」

  她再也壓抑不住,緊咬著不放的唇松了開來,逸出低低泣語。「你——肩膀借一下。」

  靠在他懷中,顆顆斷腸淚跌落下來。

  心,好痛、好痛,碎成片片。

  「真的,我只想讓他快樂,其它的,我不在乎……」

  他默默無語,張臂輕擁她,黯然神傷。

  她的感覺,他懂,他與她,有著同樣的痛。在心愛的人面前,強作無謂,背過身後,傷口獨自舔舐。

  閉上幽戚的眼,懷中女孩一顆又一顆清淚,將他泛起疼意的心淹沒。

  回到房內,映蝶才正要將衣服穿上,可見之前她也用了好長一段時間發呆。

  看來,有困擾的並不只是他,對吧?

  「想去哪?」他一步步走近她。

  雖然尚未有所行動,他就是看出她有離去之意。

  「我不再欠你什麼了。」是走是留,他無權過問。

  「是嗎?」縮短距離,兩人近在咫尺,獨特的男性氣息再一次纏上她未自迷霧中逃脫的心。「我一再地告訴你,你並不欠我什麼,但你依然用了你的方式來詮釋——一種最傷人的方式!如果你真想在我們之間論斷什麼,好,由我來告訴你!

  「是的,你是欠我,這筆債,沒到你用盡這一生都還不完!兩回的救命之恩,並不算什麼,差點命喪你手,我也不在意,但是蝶兒,這一切的一切,背後所蘊藏的深情,不是任何有形無形的事物所能比擬的,你曉不曉得?我請問你,這一片癡絕之心,你該如何去還?就憑一夜纏綿嗎?這一夜過後呢?你知道你帶給我的是什麼嗎?是無止盡的痛苦!是讓我一生活在悲恨當中!我再請問你,這到底算是補償還是更深的傷害?」

  「你——」她啞了聲,無言以對。

  他從來不會去向她計較什麼,真受了苦,也只會往腹裡吞,頭一回,他將累累的傷痕一一剖開,鮮血淋漓的攤在她面前,她竟覺得好心酸。

  「你想償還一切,好,我成全你;你想用這種方式,也可以!但是蝶兒,你真的認為,這一夜過後,你我便已兩不相欠了嗎?」

  「我……」她答不上話。

  直到現在,她才發現她的想法有多可笑,她怎會以為,區區一夜,便足以抵償他拿生命去詮釋的一切?

  「那麼,你希望我如何呢?」只要能讓他好過些,她會依他。

  「留下來。」抬起的手,流連在他珍愛萬般的嬌容上。「我知道我無法永遠留住你,那麼,既然你的一生不是我的,就給我幾個月,讓我完完全全地擁有你,之後,我便能釋懷地放你展翅高飛,不再有遺憾地忘了你。」

  這是很冒險的賭注,贏了,是上蒼憐他,輸了,便是萬劫不復。

  「這樣,你便能不再有怨?」她凝思地問。

  「是的。」

  「好。」她沒有遲疑地點頭。

  輕籲了口氣,他收攏雙臂,將她納入懷中,唇依向她。「今夜,你是我的。」

  柔情萬千的吻,輾轉愛憐著她,攫取她口中的誘人甜蜜。他低吟一聲,吻得更深入,纏繞的唇舌,難捨難分。

  柔軟的床鋪迎接著兩具火熱交纏的身軀,他沒再等待,褪去她的羅衫。

  ……

  映蝶依著自己的承諾,讓自己完完整整地屬於唐逸幽,兩人出雙入對,形影相隨。

  白天,一同上藥堂,陪著他忙碌,夜裡回到房內,便是屬於他們的兩人世界。

  他把握任何能與她共處的時間,就像他一開始說的那樣,努力掬取有限的纏綿,補足了滿懷空虛幽淒,他就能一生無憾,並且忘掉她。

  總之,有唐逸幽的地方,一定找得到映蝶,而有映蝶的地方,當然也少不了唐逸幽,就連濟世堂的幾名夥計,背地裡都已暗稱她「唐夫人」了,面對這些,映蝶也只是淡然抿唇,不多說什麼。

  如果這似真似假的夢幻能夠安慰他,那便由他去吧!

  日子一天一天的流逝,轉眼間,月餘的時間已過——

  寒月當空,星兒滿綴,柔風似蝶輕棲。

  唐逸幽靠坐床頭,懷中佳人體態慵懶。映蝶偏著頭靠在他肩上,未著寸縷的光滑玉背貼靠在他胸膛上。

  「蝶兒。」他沉醉地低喚,輕吻她小巧圓潤的耳垂。

  她明眸經合,任他去親個夠。

  大手輕滑向她平坦的小腹。「你說,我們這樣夜夜不虛度,會不會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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