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樓雨晴 > 告別孤單 | 上頁 下頁 |
十 |
|
「我沒要你道歉。」他的做法是過頭了些,但我也沒真的醉到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如果當時我有一絲一毫不願意,相信他是會停下來的,這種事一個巴掌拍不響,又豈會是單方面的貴任。 「是你自己發酒瘋,纏著不讓我走,又親又抱的,我幹麼要當柳下惠?」 這、這就有點過分了喔,居然得寸進尺,把責任全推給我! 我目瞪口呆,完全不敢相信他可以指鹿為馬、顛倒黑白到這種地步,還說得臉不紅氣不喘,這世道是沒天理了嗎? 他不甘示弱瞪回來。「幹麼?死無對證就可以不認賬了嗎?」 「……沒有。」算了,爭論這個沒意思,贏了又沒糖吃,他高興就好,隨他去了。 他哼了哼,光著身子下床,這還是我第一次在光天化日下清楚看見他的裸體,臉紅了紅,趕緊移開視線。 他穿好衣服,走出房門前,語帶彆扭地問了句?「早餐想吃什麼?」 「都可以啊。」一直以來,不都是他準備什麼我就吃什麼嗎?人家辛苦做飯給我吃,還在那裡挑三揀四的,未免太白目。 他明知道我對吃的不挑,今天會刻意詢問,是不是有一絲討好意味? 果然,等我打點好自己,走出房門後,著實看著餐桌發了好一會兒的呆。 有皮蛋瘦肉粥、熏雞蛋拼、黑糖饅頭、洋芋沙拉、豬排三明治、巧克力厚片、玉米濃湯……他現在是在做幾人份餐點啊? 探頭進廚房,他還在染指一旁的生菜…… 「齊雋,你失心瘋了?」 他動作一頓,僵僵地說:「你就挑你想吃的。」 果然是這樣。 我看著滿桌的道歉早餐——雖然他嘴硬不肯承認——笑出聲來。 原來他也是會心虛的啊! 明知自己有錯,卻故意用冷漠無謂的態度武裝起自己,其實內心怕死了對方真的生氣不理自己,一轉過身就默默地示好求和——這種行為怎麼看就怎麼孩子氣啊。 心房瞬間因他這樣的舉動而柔軟得一塌糊塗,一時間覺得,這樣的齊雋其實挺可愛的。 這脫軌的一夜,有沒有對我和齊雋造成影響? 有點難定義,看起來好像沒有,又不能說是完全沒有。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最初的尷尬過後,我原是預備當成一夜情處理過去的,他還是齊雋,我還是汪詠靚,我睡我的主臥室、他睡他的客房,就這樣。 我相當安於目前的景況,有時夜裡泡壺熱茶,坐在客廳一起欣賞幾支好片子,有時沒有主題,天南地北地閒聊,有時假日一起壓壓馬路,或者我處理我堆積如山的公事,他在一旁練他的小提琴,共享同一個空間。 有時累了,停下來接受一下古典樂的薰陶也是不錯的享受。他專注拉琴的模樣,怎麼也看不膩。 於是我不經意地發現,每當我目光停留在他身上時,他會不經意露出近似于安心的神情,唇畔隱隱泛笑。 「我在這裡會影響到你嗎?」他曾經這麼問。 「不會啊,我有時處理會事也會放幾片來聽,你還幫我省了音響喇叭的電費。」 「那你有沒有特別想聽什麼?」他還開放點歌呢! 但是要說沒什麼影響,好像也不儘然。 我們之問的男女之防……有些淡了,那條線隱隱約約存在,卻又模糊,畢竟床單都滾過了,在心理或生理上總有那麼一點點微妙變化,無法區分得很明確。 他不會有太逾矩的舉動,像是自然地牽著手,人潮多的地方護擁、摟腰的舉動是有的,並不刻意,又沒有辦法將那種親密氛圍歸類得太純粹。 捫心自問,我對這樣的改變有什麼想法? 一時之間,還無法說出個所以然來,但至少,並不討厭。 今天回不回家吃飯? 才想著,他簡訊就來了。 一邊開會,聽著臺上行銷部的彙報,拇指一邊分神敲下回應。 有應酬,你先吃,不用等我了。 開完這場會,走出會議室時,我整個人已經快虛脫。 無關工作壓才,而是精神上的淩遲。每次提報預算,就得冷槍暗箭廝殺個大半場,再強的人都撐不住。 「很多事情,不是你不去計較,就能平和落幕的。」楊季楚曾經提醒過我,也勸我該狠時不要心軟,別讓自己退到無路可退,我跟他們是不可能有兄友妹恭天倫樂無窮的,早早放棄會比較好。 所以兩年前,我接下財務部時,曾經引發繼母那邊極大的反彈,但我堅決沒有讓步。 財務等同於一家公司的命脈,這是何等重要,既然父親屬意由我管理,我就接下,全辦以赴不讓父親失望。 每次浮報預算,我砍一回就得過招一回,怎麼做都不對,再如何自認會正無私,還是會被他們認定會報私仇、有心刁難。 但是飲酒作樂找女人,這種賬單也拿出來報交際費,我怎麼吃得下這筆賬?不說破是想為繼兄留顏面,家醜怎好搬到檯面上來讓員工笑話? 辦會室的門被輕敲了兩下,我仰頭,看向緩步走入的男人。 「你看起來很累,又和你哥過招了?」 下班了嗎?我撐起癱軟在辦會椅內的身軀。「等我一下,我馬上好。」 「我早說過了,乾脆嫁給我,我家的事業讓你管,擺脫那些吃力不討好的鳥事不是很好?」 我笑了笑,完全當喇賽來處理。 這些話都聽到不要聽了,我都不曉得重申幾次已分手的事實。 鄭克勤人品不差,兩家家世也相當,我曾經也以為,或許可以試試看。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