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樓雨晴 > 癡將軍 | 上頁 下頁 |
|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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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松下一口氣,沒要娶就好,除了皇帝老子她搶不過之外,其餘的,她不認為這世上還有誰比她嶽紅綃更適合他。 他們一同出生入死,多年來並肩作戰的情誼、無可替代的過命交情,沒人比她更懂他。他是孤兒,孑然一身,她也是,她能撫慰他的滄桑,最終他若不娶她,還能娶誰呢? 他歎息,婉轉暗示:「紅綃,我們是戰友,是兄妹,這是永遠不會改變的。」即使不娶公主,也不會。 她的心意,他懂得,旁人也都看得分明,只是誰也沒說破。他若能回報早就回報了,不會等到今日。 「你心裡,在等著誰嗎?」她反問。 他在等誰?「不,沒有。」極迅速地,他脫口而出。他不曾盼過,也不曾等過。 「那不就得了!」他身邊一直沒有人,如果不是在她出現之前,那麼陪他走到最後的那個人,必會是她。 不等他再說什麼,她轉移話題,探頭看了看。「嘖,輔國大將軍,真風光啊!要真一一赴約,你得一路吃到年尾。嘖,我看看,杜尚書、郭侍郎、張廷尉、曹禦史……連王丞相都有!你面子真大啊。」 她翻閱桌上的拜帖,逐一念出。 衛少央視線定在其中一處,似在沉思什麼。「工部杜尚書嗎……」 多年相處,默契可不是說假的,嶽紅綃察覺他神色有異,輕問:「怎麼了嗎?」 「不,沒事。」看完拜帖,他拉開書房的門喚來管家,低聲詢問、交談數語,而後,只見他說—— 「回復杜尚書,就說,衛某依時赴約!」 §第二章 三日後,尚書府邸。 衛少央依約前來,雖名為洗塵宴,卻是大肆鋪張,醇酒佳餚,觥籌交錯,不過是工部尚書,卻已在府中養了一班舞伶歌妓,極盡奢華。 席間,衛少央滴酒未沾,像是不曾置身於其中,清醒地淡看這一切。 豪門中的驕奢淫靡,他看過太多太多,饑寒交迫的那些日子,他總是能聽聞那些高牆朱門內的尋歡作樂。 「衛將軍,我敬您——」為了討好這當朝貴人,杜尚書可說是使出了渾身解數,逢迎獻媚。若能攀上他,那往後仕途便可平步青雲了。 衛少央斟了半杯香茗,以茶代酒。 除了茶水,這一整夜,他什麼都沒碰。 而這些,杜尚書自是看在眼裡。 美人侍候,他婉拒。 百年佳釀,他謝絕。 名貴珍藏,他推辭。 早聽聞這衛少央品德高潔,酒、色、財、氣,所有會令人迷失本性的東西,他一概不碰。 但他不信,不信他當真無欲無求。只要是人,就有弱點和欲求,只是他在乎的事物,至今尚無人知曉。 這世上,沒有收買下了的人,端看你付不付得出代價! 「杜尚書,我今天來,是想和你談談長江水患的問題。」清炯瞳眸直視著他,杜尚書心頭暗暗一跳。 「唉!喝酒時談這些沉重公事做什麼呢,來來來,我敬您一杯,別徑是喝茶呀,茶哪有醇酒美人帶勁兒。翎兒,別彈琴了,沒見衛將軍酒杯空著嗎?過來斟酒敬衛將軍一杯!那個香荷,不是要你去請少爺、少夫人出來嗎?衛將軍都來那麼久了,怎麼還沒見到人?」 「少夫人身子不適……」 「什麼?我是怎麼交代的?就算只剩一口氣也得給我爬出來招呼貴客,衛將軍是何等人物,豈容你們怠慢!」 「杜尚書不必費心,我不是來飲酒作樂的——」衛少央試著想說什麼。 「不費心、不費心!」一面陪著笑,一轉身,板著臉訓斥:「站著發什麼愣,還不快去!」 「杜——」婢女已領命而去,而稍早前撥弄琴弦的那雙纖美柔荑已為他斟了滿杯水酒。 「衛將軍,翎兒敬您——」這女子,國色天香,顧盼間嫵媚生姿,投足間暗香襲人,那雲袖翩翮、水眸含情,教人光瞧便要醉了…… 她還是清白之身,不曾伺候過男人,但若對象是眼前這英朗偉岸的男子,她願意…… 杜尚書一面悄悄審視衛少央的反應。 翎兒在府裡養的這班歌妓中,才貌堪稱一絕,早先曾是名動京城的青樓名伶,還是個清倌,砸下萬把銀錢將她買回,連唯一的獨生愛子垂涎美貌已久都碰不得,本想過些時候收為寵妾,但若是衛少央看上眼,他忍著皮痛肉痛心痛,也會將翎兒雙手奉上! 莫說寵妾,就算是髮妻,他都能送上去陪他睡! 誰教人家權傾朝野呢?為了仕途前程,這點小小的犧牲算什麼? 「爹,你這麼急著把我找回來做什麼?我和朋友飲酒看戲,正在興頭上呢……」遠遠地,一名年輕男子走來,邊走邊嘀咕抱怨。 「放肆!還不快見過衛將軍——」杜尚書一喝,使了個眼色,那杜家公子醒悟過來,連連行禮。 「啊!不知衛將軍親臨寒舍——映宛,還不快過來!」男子突然朝他後頭喊話,他正推拒翎兒斟來的酒杯,順勢拾眼一瞥—— 那女子低斂著眼眉,長髮如瀑般散落肩,半掩住麗容,看似倉促間被拉離寢房,衣裳單薄得禁不住寒風吹拂。 男子探手將她扯到眼前,動作稱不上濃情蜜意,她一陣踉蹌,撞上桌角—— 哐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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