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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這些他不說,問愁也明白,就算不為還恩,單就莫冷霄與她骨血相連,她就當不辭千里,她知道,雲求悔是他的命,就像楚泱之于她的意義一樣。

  她沒第二句話,直接問:「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你有孕在身,不宜──」

  「沒有你,我睡不著。」

  君楚泱沉默了。怎會忘了,問愁有多麼依賴他。

  不再多言,他道:「明日,一道出發。」

  §第九章

  隔日一早,君氏夫妻便與韓剛一道上路,由韓剛口中得知雲求悔病況危急,只得連夜兼程,在最短的時日內趕到無爭山莊。

  莫冷霄與莫問愁皆是性冷之人,自然不會有所謂兄妹相見、動人肺腑的場景,兩個打一出生便分離的莫姓人,只是淡淡點了點頭。

  「還好嗎?問愁?」君楚泱開了安胎的方子,讓她在房內休息。

  雖是習武之人,但畢竟懷了身孕,加上是初期,難免略動胎氣。

  「沒事,你去看雲求悔。」

  「嗯,你歇著,我稍後回來二。」莫冷霄心系雲求悔,君楚泱也沒多作耽擱,在他的帶領下來到了雲求悔房中。

  靜診脈息良久,君楚泱若有所思地凝視昏睡中的雲求悔。

  回房後,莫冷霄心急地打破沉默。「到底如何?」

  接過問愁遞來的熱茶,再啟口時,卻說了句與病情八竿子打不著的話。「能將她的生辰八字給我嗎?」

  莫冷霄神色黯然。「我不知道。」

  「那麼,總有個特定日吧?」

  「丁卯年,八月十五,子時。」

  「咦?與我們相同?」除了年份不同。

  「沒人知道她的生辰,她說要與我同月同日生。」思及此,心仍揪扯地疼著。

  「這就難怪了。」君楚泱歎息。「恕我直言,雲姑娘是夭折之相,按理說,早在十八年前便該命亡,這十八年已是多得,所以她的人生才會苦難重重,並且只要還活著的一天,便擺脫不掉病體折磨。」

  莫冷霄臉色一變,怒斥:「胡扯!」然而,緊握的掌心,卻無由地冷汗涔涔。

  「你最好相信,身為知命門傳人,楚泱絕不是枉得虛名。」問愁接腔道。

  「既是如此,那當年君無念為何過不了三十大劫?」

  君楚泱也不慍惱,幽淺道:「命該如此,家父無意違天;正如當初我遇上問愁,明知是命中死劫,亦無規避之意,是問愁情深,違了命定之數;而雲姑娘至今仍存於世上,是你違天續命的結果,那麼,你必然得為此付出代價,為她離經叛道,天理難容。」

  離經叛道,天理難容……一股寒意,由腳底冷到頭頂發麻。

  他啞了聲,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不在乎天理難容,不在乎天誅地滅,只在乎如何保住她!

  「我……能留她多久?」

  「這不在我能力所及,她早已亂了命理,走進本來不存在的人生路中,終點在哪裡,誰也不知道,就像我再也算不出自己還能活多久,但是──」君楚泱沉吟了下。「是你給了她生辰,使她重生,她未知的命運早已與你融為一體,密不可分,她生,你生;她死,你亡。」

  是嗎?能與她同生共死,又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他沉沉吐出一口氣。「知命門傳人,果然名不虛傳。」

  「談完天命,再來說說該盡的人事。她心脈太弱,能撐到今日已是奇跡,要強續怕難上加難──」如果能救,早在問愁重傷,雲求悔舍藥相助的時候,他就救了,他不是一個可以眼睜睜看著別人受苦的人。

  「完全無法可想嗎?」

  「如果我沒診錯,她曾用過鎮魂草,護住一縷生息,否則不可能撐到今日,如果能配合絳月果,她就有希望,可是世上不會有第二株鎮魂草了。」鎮魂草千年才長一株,雖名為鎮魂草,但並不真是一株草,它只在月圓開花,從開花到結果只是瞬間,錯過便可惜了絳月果這顆護體還魂的奇藥了。

  「不愧是『白衣聖手』,找你來果然沒錯。」窗外冒出一顆頭顱,不曉得在那兒聽了多久。

  「童心,你在那兒做什麼!」

  唉,又板冰塊臉了。童心搖頭歎氣,不請自來地晃進屋內。「別急著趕我出去哦,你會後悔的。」

  「姑娘有絳月果?」君楚泱聽出端倪。

  「還是君大神醫聰明。嗯,我突然覺得,嫁那個沒有表情的大冰塊還不如嫁你──」還真是清華出塵,俊雅飄逸得讓人心動。童心感興趣地打量著。

  「你──」問愁冷眸一凝。

  「問愁。」君楚泱適時按住嬌妻的手,笑笑地道。「姑娘別調侃在下了,吾妻開不起這種玩笑。」

  「不玩就不玩嘛,稀罕。」回過頭,推了推莫冷霄。「喂,你說會娶我的,沒後悔吧?」

  這女人怎麼回事?逢人就叫對方娶她。

  「喂喂喂,別這種態度,剛才是開玩笑,這次是認真的了!」童心哇哇叫地抗議。「我有絳月果,可以救雲求悔,要娶不娶隨便你啦!」

  氣呼呼地說完,她轉頭就走。

  她,有絳月果?難怪她要君楚泱來!

  「等等!」莫冷霄立刻喚住她,連想都沒有──「救得了甯兒,我娶!」

  雲求悔在昏睡數日後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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