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樓雨晴 > 君莫問愁 | 上頁 下頁
十八


  「那——這個呢?」

  「庭柳,因狀若柳葉而有此名。感染風寒時,可供清血砝熱之效。」

  「庭柳、庭柳,有人會將柳栽於庭中,可,會有人栽柳於心嗎?」

  這不是暗示,簡直就是明示了。

  君楚泱停住動作,怔然相視。

  「對不起,我不該——」柳嬋媛背過身,悲屈地垂首,不再多說。

  他要是夠聰明,就該到此為止,別再多問,可——他終究於心不忍。

  「柳姑娘有話不妨直說。」

  「我只是——覺得自己一身污穢,往後,還有誰肯要我?」

  「姑娘不該妄自菲薄,各人都有各人獨一無二的好,遲早有一天,你也會遇到屬於你的知心人。」

  「那——」她仰起荏弱堪憐的淚眸。「你會嫌棄我嗎?」

  君楚泱沒深想,只是本能地道:「大夫對病人,無所謂嫌不嫌棄。」

  「我早就不是病人了,我——」柳嬋媛衝動地上前,想將埋藏心中的戀慕一吐為快,誰知不經意的勾著椅腳,整個人朝他撲跌,他沒細想,直覺地伸手接住她,軟玉溫香落滿懷。

  靠臥其中,酸楚的依戀感揪緊了她的心。

  這懷抱——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冀盼啊!這麼好的男人,為什麼不是她的?

  她想擁有,好想好想!

  「君公子,我——」

  「你們在做什麼!」森冷如冰的嗓音由門口傳來,問愁面罩寒霜地走來,他們趕緊分開。

  「問愁——」君楚泱拉住她想說些什麼,她面無表情地揮開他的手,筆直走向柳嬋媛。

  「我不要聽你說——」

  不妙!光看她的表情,他就知道事情無法輕易善了。

  「我說過,誰敢動我的東西,我絕不輕饒!」她神色陰沉寒絕,君楚泱唯恐她又妄為,正欲制止,她先一步揚袖,一道不知名的粉末隨著絳紅輕紗飄揚,柳嬋媛只覺腦子一陣暈眩,緊接著人便使不上力,軟軟地倒下。

  君楚泱一驚。「柳姑娘,你沒事吧?」

  「我——胸口好疼!」柳嬋媛痛苦皺眉,紅豔丹唇迅速轉為暗紫。

  他抱她!他竟然敢用她專屬的懷抱去讓別的女人倚靠!

  一股氣沖上腦門,問愁眸中殺意立現。

  「不許過來。」君楚泱沉聲一喝,他知道若再讓她靠近一步,柳嬋媛的命就不保了。

  他竟然吼她!一向性情溫和,從不對她說一句重話的君楚泱,居然為了另一個女人而對她怒言相向!

  好疼!明明中毒的人不是她,可她的胸口,卻也揪起撕心的痛楚!

  她恨恨地咬唇,轉身往外跑。

  「問愁!」君楚泱喚住她,放下柳嬋媛追出門外。「把解藥給我。」

  他追上來,為的只是解藥,而不是她?!

  「不給!」她死倔地別開臉,心中又氣又苦,翻絞著難言的痛。

  「柳姑娘若有個萬一,這輩子我絕不再理你,我說到做到!」

  「你——」她莫問愁是不受威脅的,若換作別人,早死了不下百次,就像毒郎君那般。可……她就是怎麼也無法對眼前的他動手。

  傷他,辦不到;更氣自己沒骨氣的在乎他,她惱恨地將一隻瓷瓶丟向他。「拿去!」

  君楚泱及時接住,看著她迅速奔離,心中甚是無奈。

  這麼烈的性子,該怎生是好啊!

  他苦惱地仰天一歎,心裡明白,不經一番痛徹心扉的教訓,是無法改變她了。

  確定柳嬋媛已然無恙後,他一刻也沒耽擱便前來尋她。

  院子裡風大,將她一襲紅衣吹得飄飄袂袂,他無聲移步上前,解下淨白如雪的披風,覆上她肩頭。

  問愁一震,沒回頭。

  「還在介意剛才的事?」他輕問,繞到她面前。

  問愁不看他,死抿著唇。

  「不想聽聽我的解釋嗎?」

  解釋?!一句話,挑起了她滿懷悲恨。

  「還解釋什麼?你不是只在乎她的生死,眼裡只容得下她嗎?為了她,你甚至威脅我——」

  「問愁——」他沉歎。

  「你威脅我、你威脅我,該死的你,竟然威脅我——」她一拳揮出,卻不舍落下,最後還是纏上他頸後,臉龐深深埋入。「從沒人敢威脅我——」聲音愈來愈小,竟透著一絲委屈。

  「是我不好。」君楚泱輕摟住她拍撫。「當時情急,沒想太多。」

  「你答應過一輩子陪著我的。」可他剛才竟說,一輩子都不要理她。

  「你也答應過,不再傷人。」

  「她覬覦我的東西——」她說什麼都不能忍受別人打他的主意,侵佔只屬於她的權利O  「我不是東西,問愁,我是個人,我有情緒的,你必須學著尊重我。」

  「所以我就該大方地任你去抱別人?」

  「不是你想的那樣,她不小心跌倒,我只是剛好扶住她而已。」

  「那她跌得還真巧!」要說柳嬋媛對他沒半分不良居心,打死她都不信。

  「不管怎麼說,你傷人就是不對。」

  又指責她?!從她懂事以來,從沒人敢當她的面說她一句不是,為了他,她百般遷就,努力的改變自己,到頭來,卻只換來他千般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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