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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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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雞骨頭,接過曉寒遞來的紙巾擦擦手,站起身。「有事嗎?」 雖然在虞曉寒眼裡,形象早就大崩壞,但在外人面前,還是挺人模人樣的。 「沒、沒什麼事……」女人走上前,彎身鞠了個躬。「昨天,謝謝總監。」 只是遇到了,想過來道聲謝。 「那沒什麼。」今天看起來沒那麼狼狽了,仔細上過的妝容將臉上瘀傷遮掩住,一整個端麗秀致的美人胚。 他看了一眼名牌,那個沒在他腦海停留超過一晚的名字,田湘琪。「希望你的事情能早日解決,田小姐。」 「謝謝……」感覺到自己的存在有點多餘,打擾了小倆口的獨處時光,田湘琪拿捏好時機,趕緊退場。 臨去前,再悄悄回瞥那頭一眼。男人已將目光收回,專心注視他眼前,那與他共餐的佳人。 就是這種微妙感,好似在他們眼裡、身邊,任何一絲絲雜音的插足,都是突兀且不識相的。 剛剛在遠處,看著這兩人的互動,男人體貼的照料、女人溫淺的柔情,那是一種不刻意營造,相知相惜的契合。 她從來、從來不曾擁有過這樣的感情,不曾有人,如此專一地凝視她,目光從不在別的女人身上,多浪費一秒。 她真的……很羡慕。 一人一款命,她沒有虞經理幸運,能遇到那麼好的男人,感情路走來,只有遍體鱗傷,不曾被如此呵護憐惜過。 如果,她也能擁有這樣一段感情,多好…… *** 假日加班,已經是很悲情的事了,加完班,車子才開出停車場,就看到浪費地球空間的垃圾在當街洗劫婦女,心情很難太好。 外頭下著大雨,田湘琪頹然跌坐在雨幕中。 楊叔魏靠邊停車,撐起傘走向她。 她茫茫然回神,仰首望他。「楊總監……」 「來——」 看著朝她伸來的大掌,一瞬間,淚水決堤,淹沒了不知是雨是淚的清麗臉容。 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避雨、避事,就是沒有一個人停下腳步主持正義,只有他,是唯一那個向她伸出手來,拉她一把的人。 他的手……好大,好暖。 有那麼一瞬間,她想握牢,不願放開。 楊叔魏替她打開車門,她遲疑了下。「會弄髒你的車……」 「沒關係。」車是死物,怎麼會比活人還重要? 進到車內,翻出置物箱裡的幹毛巾。「先擦一擦。」 她沒有動,手中緊緊握著毛巾,眼淚滴滴答答地掉。 「我剛剛錄影了。」雖然只來得及拍到尾巴,但也足夠證明她被當街洗劫。 田湘琪揚睫望去,一臉茫然。 「我是說,如果有需要,我可以送你去警局報案。」軟飯吃成這樣,他同為男人都覺得丟臉。 「要,我要去!」她受夠了。 於是,他聽懂了,開車送她去警局。 雖然報了案,這類小案子多半會被當成夫妻間的家務事給冷處理掉,但總是一個由頭,如果她有心想擺脫這樁婚姻的話。 後來,他替田湘琪介紹律師,打離婚官司。 這一打,前前後後近一年,他出庭了幾次,替她證明她在婚姻裡受到的暴力與壓迫,還被那男人反咬他與田湘琪有染,藉職務之便暗度陳倉,曖昧已久,威脅要告他妨礙家庭,簡直莫名其妙到了極點。 田湘琪對他感到很抱歉,明明是好意幫她,卻反害他惹得一身腥。 「無所謂。」他不是很在乎。反正對方也知道這是子虛烏有的事,只是想在這當中把自己的立場站穩受害者位置,他要敢告,也得有接妨害名譽官司的準備,他楊五爺的名聲不是誰都能汙的。 虞曉寒後來,若有所思地對他說:「你不覺得……你做得太多了嗎?」 「你想說什麼?」他直覺,她有話沒說出口。 「你,並不是她的誰。」 這句話——有點解密失敗。 他好像聽懂了,又不太懂。 她說的,應該不僅僅是字面上的意思,但是都做到這當口了,要他抽手不管嗎? 一個女人的後半生,也許可以因此解脫,海闊天空活出全新的自己,而他能做得到,為什麼不去伸這個援手呢? 是,這件事確實有給他帶來困擾,人言可畏,何況一整個公司那麼多張嘴,背後不會沒有人談論,但是他一時的困擾,可以換一個女人半輩子的自由啊。 他無法解讀的是,曉寒也是個心軟的人,換作是她,她一定也會做跟他一樣的事,可是為何……總覺她沒有很贊同? 一直到現在,她都沒有明確地表態過她反對,但這也不代表她就是贊成的。似乎一直以來,他想做的事,她從不曾真正去阻止過,就像當初小陳的事,她明知對自己不利,還是選擇挺他,所以他也弄不太懂,她究竟是支持?還是不支持? 他其實……不太摸得懂她的想法。 在田湘琪丈夫有意散播的謠言之下,一開始他聽到,怕她誤會,回來趕緊向她解釋,她淡淡地說:「我知道。」 最初他覺得,她相信他。 後來,他也就沒再刻意向她澄清什麼,因為她的反應(其實就是沒反應)讓他覺得連解釋都不太需要。 雖然……這讓他莫名地有點小落寞。 偶爾吃一點小醋也好嘛,膨脹一下他的男性虛榮啊。 這是不是老夫老妻的缺點?感覺好像被放生了。 信任的另一面,是不是就叫滿不在乎? 他不願意這樣想,但念頭一起,無論如何抹除,總有一絲餘燼盤旋在心底深處,揮之不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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