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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這、這樣啊。”秦王世子勉強湊了這幾個字出來,其他人是完全找不到話。他脾胃也太奇特,難怪孤身這麼久,現在他們也不好意思叫芙渠重現戰舞,看看到底有多醜,醜到能入陸長興法眼。

  沈清默默地歎了口氣,什麼想法也沒了。

  一方帕巾,隔絕了沈清的視線,等她能重新視物之後,這世界就會完全變樣。

  她進了陸府,還成了陸長興的姨娘。

  不管集玉閣底下出來的名伶瘦馬身段有多麼妖嬌,肚子裡存了多少鬥升的墨水,在正經人家眼中,依舊是下九流的女子,上不了檯面,供主子玩樂幾年,年老色衰,給了筆銀子放走還是她們得以善終的命運,不見得人人都有機會抬成姨娘。

  別人羡慕她能得陸長興青睞,一進門就有姨娘身分傍身,後宅又無主母,日子有多愜意就有多愜意,殊不知她心情忐忑像八月做大水的厲江,一點都不快活。

  她本想著進了陸府之後,走一步算一步,豈知她一坐上粉轎,搖搖晃晃進了小門,就什麼主意都沒有了。

  陸長興讓她摸不著頭緒,她實在不清楚要如何防患未然,而陸長興卻像知道她下一步要做什麼似的,早早守在該處,等她自己送上門。

  咿呀一聲,房門開啟了,沈清交握擱在腿上的雙手猛然一緊,屏息以待,不久便看見一雙黑靴走進她帕巾下。

  “下去吧。”陸長興打賞了守在房內的兩名嬤嬤及兩名丫鬟,揮手要她們退下。

  食指一抬,揭去了沈清臉上的帕巾,霸道地抬起她的下顎,側頭笑了笑。“似曾相識的一幕,嗯?”

  “芙渠不懂爺在說什麼。”她現在能做的就是裝傻,打死不認,光腳不怕穿鞋的。

  “不叫沈清了?”陸長興指腹摩挲著她細嫩的臉蛋,兩年不見,她五官又長開了些,少了粗野,多了柔媚,微斂的順服眼眸中,還是有藏不了的倔強,讓他想狠狠地咬上一口,確定她是不是真的。

  事實上他也咬了,一嘴咬在她臉頰上,不帶遲疑,細細輕齧她的頰肉,舌尖在他咬起的那團粉嫩頰肉上,舔舐打轉,溫熱的氣息毫無阻礙地吹拂著她的臉頰,把她嚇得連呼吸都忘了。

  “呵。”陸長興笑得輕佻,雙眼微微地眯了起來,另一手撫上她的脖間,略覆薄繭的長指順著她頸間的線條,感受她軀體的輕顫,慢慢地將手指繞到頸後,解開將近三指寬的頸飾,以指腹輕撫她喉部的疤痕。

  “你混入漕幫調查曹永祥的事,頂著沈姓不怕叫人發現,怎麼現在連沈姓都沒有了?是打擊過大?還是知道進了集玉閣,等於把沈閣老的臉面踩在地上,不配姓沈了呢?”

  “……”沈清咬牙死忍。陸長興不愧是一幫之主,懂得如何挑別人的軟肋狠狠中傷,她確實覺得愧對父親一世英名,才忍痛將姓氏捨棄,若非她走投無路,何必出此下策?

  她知道,這只是開始,陸長興有得是辦法讓她難受,就在她決定無視這一切、淡然以對時,一股奇異的熱度襲擊她的胸口,他居然直接將手探進她的肚兜內,罩住她右方胸脯,孟浪揉捏。

  沈清雙眼倏睜,兩手握住他侵略的手腕,又急又羞地看著他。

  “這不是你預料中的事嗎?何必吃驚呢?”陸長興再度笑了,笑容帶著滿滿的嘲諷,沒有收手的意思,舌尖依舊故我地刷過她的臉頰,又掃過她的唇間,钜細靡遺地描繪她的唇形。“你不是瘦馬芙渠嗎?”

  沈清很難受,不只唇瓣上的濕溽,不只胸口上的熱度與放肆,還有她如大石壓頂的心,都教她難受得想尖叫。

  “集玉閣沒教你討好男人的手段嗎?生嫩成這樣,像塊野薑似的,好意思要價兩千兩?”陸長興嘴上不饒人,手上更是沒閑著。

  他原先只想嚇唬嚇唬她,不過在她握住他的手腕後,還真有要了她的衝動。

  不管她讓他多惱怒,畢竟是想了兩年的姑娘家,好不容易尋回來了,豈會再輕易放她離開?稍作懲罰即可,只是這次他要打造個牢籠,讓她看得到外面,卻飛不出去,省得他還得再過個三年、五年才把人找回來。

  想出去,只有藉著他的手臂。

  沈清全身僵直得厲害,被羞辱的難堪與肉體上的折磨衝擊太大,她完全沒辦法思考,頃刻間,本能淩駕在理智上方,她動手想推開他。

  “忍不下去了嗎?”陸長興低頭在她耳邊輕笑,看她矛盾的樣子實在有趣得緊,讓他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捉弄她。

  “你為了追查沈閣老一案,都甘願拋棄自尊成為瘦馬,以便混入高官或富商的後院內大吹枕邊風,好掌握更多線索跟罪證,怎麼覺悟才這麼一點點?我不過咬了你一口、親了你一下、摸了你一把,你就羞憤得恨不得去死,大宅內多的是無恥下流的房事把戲你又要怎麼忍?忍不過你又要如何爭寵上位,去尋你要的東西?”

  沈清如被雷擊,把她砸得眼冒金星,她抱著破釜沈舟的心態進集玉閣裡賣弄身段,就像陸長興所說,混至某位官宦人家或是一方富甲的後宅裡,藉著對方的臉面與關係打探消息,找出與曹永祥狼狽為奸的人。

  她已經做好失身的準備,直至此刻,她才知道她所謂的準備有多可笑。

  “可惜呀可惜,你現在醒悟也晚了,成為我陸長興的人,還有誰敢動你主意?還有誰敢要你?”他低低一笑,將她推向床鋪,整個人覆了上去。

  “把你會的手段拿出來讓我瞧瞧,把我伺候得開心了,興許我會幫你一把。”

  把她抬回府裡,不管碰不碰她,外界都知道這是他的女人,就怕哪天她跑了,捨棄了芙渠這個名字,這一頁又被輕輕揭過,試問,他如何甘願?

  憑什麼他要惦記兩年,她卻能雲淡風輕,說走就走?

  “爺說的話,芙渠聽不懂。芙渠只知道進了府,就要全心全意服侍爺。”就算陸長興把她的身分調查清楚了,知道她的來歷,她也絕對不能在這關口承認自己就是沈家人,她葬姓走上這條路,就得走到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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