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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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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瀚。」她疲憊地窩進他的頸肩,輕聲地喚。 「嗯?」 「這片天地……正在毀滅是不是?」就像百年前的兩界之戰一般,無論是天上或是地上,無論是神或人,都為了某種目的而瘋狂,即使要付上性命作為代價,仍舊無懼無畏,在所不惜。 「或許。」他扶穩她助她躺下,並在她額上落下一吻,「睡吧,多少歇著點。」 在她睡著後,浩瀚無聲地下榻,獨自走進鄰房的書房裡,他一手揭開垂曳至地的垂簾,步進另_一個隱密的小殿裡。 抬首望著那片原應當掛著女媧繪像,此刻卻空蕩無一物的牆面,浩瀚算了算時間後,心中很清楚,是誰帶走了那張繪像。 要藏葉子,就將它藏在森林裡? 他得承認,這的確是個既危險又安全的好主意,與麗澤身為兄弟這麼多年來,他沒料到的,有許多,只是他所知道的,恐怕遠出於麗澤的想像。 自暗格裡取出裝盛著石片的木箱後,浩瀚揭開箱蓋,默然瞧著裡頭分別由石中玉、阿爾泰、無邪所為他取來的石片,半晌,他的兩眼落在其他三個石片的空缺上。 他朝身後彈彈指,語調陰沉地吩咐。 「告訴二相,再拿不到朕要的東西,朕就要他們的腦袋。」 「遵旨。」 天宮—— 奉天孫之命守在寢宮外等候指示的天宮兩位城主,一左一右地站在門邊。在又站了將近一日後,耐性盡失的天涯,忍不住一手用力拍著門扉。 「那傢伙究竟想如何?」等了又等,等了再等,裡頭的正牌真天孫,打從回到天宮之後,就是不踏出寢宮一步,什麼大事業也沒做到半樁。 「天涯,說話小心點,這門很薄。」寢宮被外來客佔用的風破曉,淡淡地提醒他,「況且,他是天孫,他愛做什麼,任誰都管不了他。」面對這位心情陰晴無人分得清的天孫,在摸不清底細前,還是就如霓裳所說的,小心為上。 他不說還好,一說天涯腹內的火勢就愈燒愈旺。 「是,咱們這些卑微的凡人是管不著他!」他氣火地一手指向身後的門扉,「但你有沒有想過,以他的能耐,咱們早就可攻陷帝國邊防,甚至還能一路殺至帝京也說不定。可你瞧瞧他,成日窩在寢宮裡啥事都不做,就只是直盯著他帶來的那張女媧畫像而已!」 「也許他不急,又也許,他另有安排吧。」誰曉得呢?這位正牌天孫,打從出現起,從事作風就一直不是他們所能理解的,不像是鳳凰,雖然帶了一身的謎,可至少鳳凰的心很透明。 「什麼不急——」天涯愈說愈是揚高了音量。 「天涯,你很想要有破浪的下場?」風破曉瞥他一眼,在他說得更大聲前只問了個很簡單的問題。 回想起身為四域將軍的破浪,在撞上了這位真天孫的下場後,天涯先是咽了咽口水,而後識相地閉上嘴。 風破曉滿意地頷首,「既然知道,那就安靜的繼續等。」雖然說,他也不知道他們究竟得站在這當門神多久就是了。 躺臥在裡頭,將門外兩人所說的話,一字不漏全都聽進耳的麗澤,一臉無所謂地繼續看著掛在牆上的女媧繪像。 朕可曾見過她? 多年前的問句,在他看得出神時,輕盈地躍入他的腦海裡,就像片落葉掉進了記憶的湖水裡,緩緩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若他沒記錯的話,那是個燠熱的夏日午後,在浩瀚打發了前來告破浪狀的臨淵後,討厭與臨淵相處的他,無聲地自亭外的廊柱上現身,浩瀚朝他招招手,要他過來繼續他倆未完的棋局。 「這樣好嗎?」麗澤一手撐著面頰,懶懶地把玩著手中的棋子問。 「你指什麼?」被問得一頭霧水的浩瀚,有些不解地抬起頭。 「臨淵。」 浩瀚笑了笑,「皇兄怎了?」方才的那串說教他聽得很煩? 「你不提防著他?」竟與臨淵走得這麼近……他是真蠢還是裝笨? 浩瀚頓了頓,若無其事地在棋盤裡再下一子。 「你總是太多心。」 「是嗎?」麗澤微眯著眼,「我以為多心的可不只我一人。」 浩瀚只是掛著同樣的笑意,不否認也不承認,沉默地繼續與他的棋局。 提防臨淵嗎? 若是今時今日才來提防臨淵,那未免也太晚了點,其實,早在多年前他意外落水並被救起後,他便已提防著臨淵,提防著身邊所有的人,包括麗澤,包括他手底下所有的人。 一直以來,無人知道,他有個很壞的毛病,就是他不容易相信人,或者又該說,他最相信的人只有他自己,以及牢牢在他掌握中的人。 在無瑕死後,他懷疑起臨淵,並著手調查起臨淵,接著,他開始觀察對任何事物似都沒有半點欲望的麗澤,到後來,藉由自身的經驗,他深刻體認到一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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