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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第三道神諭……」他這時才憶起他很久之前調查過的那件事。他想起來了,他想起的不只是當年他所調查,卻一路追至麗澤身上就無疾面終的結果,他還想起了,小時候曾在西涼王府裡見過麗澤所養的神鳥……當年,麗澤是怎麼對他說的?

  這只鳥,叫鳳凰,來自天頂瑤池……

  「第三道神諭,是要給麗澤的……」總算想通的破浪,心頭眨過一陣寒意,「他才是天官真正的天孫……」他萬萬沒想到,轉世後的天孫就在中土裡。且,就在他們身邊。

  過往種種猶在眼前,但他淌血的傷口,卻因此而疼痛不已,他所曾相信的那些,在這日,似乎都碎了……只覺得自己遭到矇騙的破浪,一想到多年來浩瀚處處維護麗澤的模樣,和麗澤此時傲視凡人的神態,他不禁憤聲大吼。

  「你這叛徒!」

  「慢著,破浪一一」看了一眼,見他使盡全力一掌擊退風破曉後,即不顧一切沖向麗澤的舉動後,日行者心頭一緊。

  麗澤揚起一掌,不再使上任何功夫,來自百年前的神力,一掌重創破浪,破浪手中的纓槍首當其衝地斷成兩截。而破浪高高拋起又再重落而下的身子,則像個布偶似的,被震飛得老遠才落下的他,一掌撐在地上,直嘔出一口鮮血。

  「王爺!」金剛與力士被嚇得差點忘了心臟該怎麼跳。

  麗澤懶懶提醒他,「怎麼,沒聽過天孫降臨嗎?諭鳥送來南風之諭時,你不也在場?」記性不好,是得付出代價的,浩瀚都沒告訴過他嗎?

  「這下玩了……」日月二相再也沒空去打麗澤的主意,眼下他們只想快點把破浪送離此地。

  「區區-二名凡人,也想在太歲頭上動土?」麗澤看著不死心的破浪在又嘔出一口血後,掩著胸口搖搖晃晃地站起。

  「王爺,您別——」

  「滾開!」破浪以血淋淋的一手揮開金剛與力土,再狠狠一把扯去胸前已破碎的戰袍。

  趕緊去護著破浪的二相,實在是很怕破浪因此而掉了根頭髮……不對。這已經不是根頭髮的問題了,他家主子在見著破浪被傷成這樣時,肯定會跟他們沒完沒了……無論如何,還是先保住他的小命再說,不然大家都會有家歸不得了。

  眼看破浪就將觸手可即,一陣寒意忽地從天而降,令他雨人忍不住止步,忙著運氣的他倆,心頭很不爽快地看著原是尋常秋景的四下,在下一刻遍地秋草凝結上一層白霜,濛濛的寒霧,正大舉自籠罩在他們上頭的雲朵裡落下。

  「雲神。」月渡者沒好氣地以一掌捏碎了護腕上的霜雪,很不甘心地瞪向天際。

  「若我沒料錯,東西應當在她手上。」日行者則是有點頭疼,「這女人不好擺平。」一個怪力亂神的麗澤就已經夠棘手了,再添一個老躲在山頭上跟他們作對的神女?他就知道浩瀚會叫他們來這准不是什麼輕鬆的事。

  月渡者橫他一眼,「女人本來就不是好擺平的。」

  玩得有點厭的麗澤,在破浪又站直了身子後,自地上拾來一柄長弓並順手拿了支箭,他皺皺眉,雖有點不滿意,但還是拉開手中的長弓。

  日月二相在他將箭尖瞄準他們時,臉色微微變了,但麗澤卻不疾不徐地將箭尖自日相的身上移開,轉向破浪身後的大軍,破浪一看,隨即二話不說地掉頭往大軍沖去,追上他速度的箭嘯聲,尖銳得令在場的軍員們不得不捂住耳,加快步伐的破浪,在那支箭墜地之前站在箭的落點,徒手接住那支箭,當下他的立足之地,隨著箭的墜勢往下沉陷成一個大坑。

  對此,麗澤有些訝然。

  「不要動他們——」破浪一手扔開那支箭,在喘息過後瞪向麗澤,「要殺,沖著我來就是!」

  「你以為我下不了手?別以為你我是親兄弟我就會手下留情,你滅了天苑城這賬,我正愁沒機會找你算。」

  「我從不會以為什麼。」打從他被夜色打敗的那一日起,他就再也不敢自大些什麼了。而這多年來刻骨銘心的教訓,他也不是沒有半點心得。

  「去告訴浩瀚,我才是天宮真正的主人,他這輩子休想染指三道半分。」麗澤不可一世地揚首說著,高高在上的氣勢睥睨著眾人,「神子或許在百年前的兩界之戰輸給了人子,但這一回,我會為神子改寫歷史!」

  一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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