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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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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他是想叫天都回來地藏認認這份雨師的還物,因她以往與雨師親近,或許雨師曾對她提及些許,但他卻找不著這回一離開就完全斷了音訊的妹子,所以他只好硬著頭皮硬闖神宮,在裡頭翻箱倒櫃找了好幾日。這才自雨師的床底下掘出一個錦盒,只是,他還是不懂。 為什麼雨師這麼小心翼翼? 這塊石片,與三道何開?又與眾神何關? 馬秋堂好心地提醒他。 「天孫應該會知道這是什麼。」天孫既會要求他們找到這個東西,那代表天孫一定明白這有何用處才是。 「天宮派人來說,天孫希望我親自帶著這石片走一趟天宮。」這輩子還沒去過天宮的段重樓搔著發。 馬秋堂仔細端詳了盒中物好一會,卻怎麼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但在這時,他的腦海裡跳進了一個人名。 「你想,孔雀知道這是何物嗎?」對地藏了若指掌的孔雀,欲滅地藏之舉,會不會也是為了這個東西? 「他都死了,你還提他做什麼?」一提到那個人,段重樓的臉色就很難看,且在見了馬秋堂的傷況後更加難以釋懷。「不要告訴我,你到現在還是認為你沒勝過孔雀?」 明明就是他殺了孔雀,每個人都親眼見證到這點了,可是這個馬秋堂,戰後並沒因一雪前恥而感到興奮,更不為手刀大敵而有半分雀躍,他只是淡淡說了一句……我輸了。 「我確實沒有勝過孔雀。」身為當事人的他再清楚不過,「因那日雨師若不出手,我恐會死於孔雀手下。」 「誰說——」 「是我輸了。」 孔雀給他時間成長,這並不代表,孔雀會不成長地待在原地等他,從他倆第一次交手時他就明白,他二者高低之差,仍是沒有改變,只是當時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發,他沒有後退的余路,而那像變了個人般的孔雀,似乎也沒有。 他還記得很清楚,那時大意中了雨師的偷襲後,孔雀臉上明明白白寫著不甘心與自責,孔雀並不想死,自始至終,孔雀皆是有意拿下地藏的,只是在受傷過重轉眼間就將死去的這情況下,孔雀也瞭解到自己死期已至,因此,孔雀才會在最後一刻,不顧一切放手一搏。 一名臣子在生命的盡頭,仍要為主上盡一已之力的模樣,他怎麼也無法忘記。 初時他很迷惑,因他認為以孔雀的個性,孔雀不會在仍有一絲絲全身而退的希望時,咬牙力求戰死,但後來當他聽說了天宮那邊的人傳來的一些小道消息時,他雖豁然開朗,卻也因此而不能釋懷。 這些日子來,他很想告訴死在冥斧下的孔雀一句話……他敗得很不甘,若是可以,下一回,當他倆再次面對面時,孔雀別再用這種方式侮辱他這名一直很努力想超越他的對手。 只可惜……不會再有下一回了。 段重樓沒好氣地撫著發,「好吧,那就算是輸給他好了,但那又如何?你已替地藏除去最具威脅性的大敵了。」 他卻搖首,「這一切贏得太容易了……」不該是這樣的,帝國若真想拿下西域……不該只是這樣。 「當一天和尚,就撞一天鐘。」段重樓才不願意去想得那麼遠那麼悲觀,「眼下帝國與地藏掩旗息鼓,都步入了休養期,往後的事就往後再想吧,你別忘了,冥斧在你手中,而你也是我們地藏唯一能夠倚靠的人。」 唯一的倚靠? 那日封誥來見他,也說了與這話類似的話,他說,他只是來見見繼承了女媧一職的人而已。 在某種轉變下,他已成了一個女媧了嗎? 「你的傷可好些?」看他的臉色還有些蒼白,段重樓忍不住將兩眼移向那時孔雀在他身上留下的幾刀。 他撫著傷處,「大致上都好了。」 「孔雀已死,你就別再想著那傢伙的事了,現下帝國的新西域將軍可是阿爾泰,咱們該煩惱的是那個叛徒,還有你的身子才是。」雖然少了個孔雀,這可不代表帝國會愁沒人可接替,這不,一個自告奮勇的阿爾泰不就去中土裡攀上高枝了? 一直都在心中很介意阿爾泰這個人的馬秋堂;翻遍了記憶中屬於阿爾泰的點點滴滴,可是得到的印象卻很少。 他只記得,阿爾泰雖名為牧王的義子,可實際九原國裡朝事、大事、小事,全都由阿爾泰一手發落,而九原國也在有了阿爾泰之後,一夜致富般地以大批的羊、牛、馬成為地藏中最會經商的牧國,偏偏這些能耐,並非牧國王子牧瑞遲所有,老牧王明知阿爾泰是接棒的不二人選。王子牧瑞遲也早認為阿爾泰有天會搶走王子之位,取而代之登上牧國王位,但,阿爾泰卻沒有,連搶都不搶,拋下了一切就走,他什麼都不要。 不要錢、不要人,甚至國也不要。 「你可知他為何會離開九原國?」馬秋堂還是想不通阿爾泰那捉摸不定的性子。 段重樓翻了個白眼,「天曉得。」 「帝國是究竟有何吸引他,值得他甘心拋棄家國?」 孔雀為等待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甘冒風險讓對手成長,但這是因孔雀本身就對武藝有些異樣的執著,那阿爾泰呢?他並不像個會為武藝折服的人,真要為了這點投效帝國,阿爾泰也應當知道他絕非夜色的對手……難道是為了財富?這也說不通,地藏本就夠富裕了,九原國更是長年由阿爾泰一手把持,他不缺錢財。 不為人不為財,那是為了什麼? 「新西域將軍?」段重樓不以為然地問,「你認為阿爾泰憑什麼以為他會是你的對手?」 因阿爾泰是女媧……但這點他並不打算說出口。 若他得到的消息沒錯,天孫的神器落到了阿爾泰的手上,非神人的阿爾泰,能得到神器,只怕就是封誥口中無意返回地藏的轉世女媧之一,只是,身為地藏的神祗,為何阿爾泰要殺雨師? 馬秋堂歎了口氣,「你該問的是,女媧想對地藏做什麼?」 百年前那個曾深深愛過地藏的女媧,這一生,已不再愛地藏,既是不愛,那他們三人,為何又要出現在地藏的面前? 或許,他該親自向阿爾泰問個明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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