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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他為何要在意那麼多?敗給夜色,就這麼傷他的自尊?沒去親手拿下海道,那並不代表他做不到呀,她相信只要他有心,他沒有什麼做不到的事。可是他偏要用行動去證明,非要每個人都看到不可。

  「你打點打點,待會我就命金剛送你回京。」破浪按著她的肩頭交代,隨後朝外頭一喊,「金剛!」

  「我不走。」飛簾動也不動地坐在原地。

  她的話尾剛落,站在門外的金剛立即皺緊眉心,不知道到底該不該開門,還是就當作沒聽見般地裝傻走開,不管這小兩口的家務事?

  心思較精明些的力士,則是翻了個白眼後,趁他還在煩惱的當頭,直接拖走他這個礙事者。

  「但王爺——」他期期艾艾地指著身後。

  「走吧走吧,別去打攪他們。」兩個同樣任性的人吵架,這有什麼好看的?

  門外的腳步聲愈走愈遠,破浪瞪視著她的面色也愈來愈難看。

  「你留在這毫無肋益。」

  「至少我見得到你。」她本來就不在乎這場戰爭究竟是神子還是人子能夠獲勝,她在乎的只有他。

  他微微眯細了眼冷瞪,「飛簾……」

  她忙不迭地傾身上前,兩手緊緊環抱住他的腰身。「別把我趕去中土,我不想一個人留在那。」

  遭她牢牢抱住的破浪,就著桌上的燭光,低首將她臉龐上所有的沒把握與張皇全都看進眼裡。

  他可以明白為何她不願與他分離,若是他願意的話,她恐怕會一整日都黏在他的左右,因她好像覺得只有留在他的身邊,才是她安心的歸屬,只有他在的地方,才是她最佳的庇蔭之處。

  她始終是個神子,一個神子留在中上的難堪,和所必須忍受的有哪些,他從將她強行留下前他就已明白了。雖然說,在他沒陪伴在她的身邊後,她恐會像朵失根的浮萍,但他還是不能不冒險地將她留在中土。

  因在中土外的三道裡,對她來說反而是個更加危險的地方,那些風聞她背叛海道的神子,眼下人人都想殺了她,因此他絕不允許將她獨自留在這危機四伏的地域裡。

  抱住他的纖細雙臂,有著不可思議的力量,感覺自己就像快被她融人身體裡、成為她的一部分時,破浪微微分開彼此。這時,一陣刺目的白光照亮了一室。一記落雷在窗外狠狠劈下,讓他們再也聽不清彼此的心跳聲。

  摟著她一塊走至窗畔遠眺上頭雷聲隆隆的雲端,此時,夜晚的天邊雲層密佈,排列甚是整齊的雲朵,正自天宮三山的山頂一路奔向帝國前線大營。

  看樣于,大宮的雲神正在練法,神子與人子,似乎也得在兩界之戰後,再戰一回。

  「飛簾……」已做好心理準備的破浪,才想伸手拉開她用力扣緊他臂膀的小手,她卻飛快地向他搖首。

  「我不離開你,我——」

  低首覆上的唇瓣,中止了未竟的話語,他深深地吻向她,仔細地品嘗著口舌與鼻梢間的甜意,感覺到了他在想什麼,飛簾不禁一慟,兩手纏上他的頸間將他更加擁緊,不肯讓彼此之間產生絲毫的距離。

  過了一會,在飛簾氣喘吁吁地靠在他的胸前稍事休息時,破浪來回輕撫 著她滑亮的黑髮,一手悄悄挪至她的睡穴上。

  「你走。」

  地藏

  這一日,位於雨師生前所居的神宮裡,地藏兩名國王齊聚在此。

  身上仍帶著傷的馬秋堂在藥王的攙扶下,頭一回進到神宮的最深處,高舉的火炬在宮內四處燃燒,馬秋堂邊走邊瞧著兩旁牆壁所繪的彩畫。在那一幅幅畫裡畫的皆是女媧創人的故事,還有近百年來地藏與女媧的變化。

  聽當初繪出此畫的先人說,他們繪的,是過去、是現今,也有著未來

  馬秋堂仰高了臉龐仔細瞧著牆壁上。女媧遭帝國百勝將軍砍下人頭的這一幕,不知怎地,這讓他想起了封誥……隨著藥王舉炬又往前走時,他也再次跟上,在轉了個彎後,一名男子的面孔仿佛要自翻中跳出來般地嚇著了他,他定眼一看,是個手拿著一具長弓的男子,而這男子的樣貌,也令他聯想到了一個人……阿爾泰。

  不知是太過潮濕的緣故,還是另有他故,再往裡面走。裡頭的壁畫損毀得更加厲害,在一大面牆上,他隱隱約約似瞧見了一隻凰鳳浴火之後飛向天際……走過彎曲的內道,終於抵達雨師居於地底處的小神廟後。迎上馬秋堂的,是段重樓趴在桌邊不文雅的模樣。

  大歎沒慧根的段重樓,在他一來後,馬上拉著他的手要他一塊來湊熱鬧。

  「你認為這是什麼?」都看一早了,也沒看出啥端倪,那個雨師也真是的,要死之前也該把身後的秘密都交代清楚嘛。

  一塊放在錦盒裡的石片?這就是雨師的寶物?

  馬秋堂也是一頭霧水,「連你也沒見過?」

  「不曾,雨師從沒說過地藏有這東西。」打從天孫派人叫他把雨師的遺物翻出來,並且要將它保管好起,他就一直為了這個東西傷腦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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