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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他沒理會滄海,只是朝波臣努努下巴,接著大大咧咧地朝她撂下話,「我不找你算你擅自吵醒她的賬,所以我與她之事,你最好是學滄海一樣,當作什麼都沒有看到。」

  「我若說出去呢?你能拿我如何?」沒見識過他能耐的波臣冷冷一笑,並不怎麼吃他這套。

  北海也回答得很簡單,「我會殺了你。」

  湛藍色的眸子,在陽光下顯得格外耀眼,直視著他炯亮的眸心,血色瞬間自波臣的臉上褪去,當一旁的觀瀾和滄海急著前來拉住波臣時,波臣不甘心地啟口。

  「你是神。」

  「那又怎樣?」他聳聳肩,逕自抱了人就走,完全將他們的錯愕拋諸腦後。

  他說什麼?

  那又……怎樣?

  第一次聽見海浪的聲音,她覺得很像是上天的歎息。

  也許海洋就只是盛載著上天眼淚的器皿,在風兒的助長下,有時咆哮、有時低語。

  以往在島上時,她常把貝殼貼近耳邊聆聽,借著一樣的海濤聲,回憶起沒有月亮的夜晚裡,那些屬於他的灼熱氣息,和她早已熟悉的身軀。

  甘美的泉水滑過她的唇,滲進了她的口中,不僅滋潤了她的

  唇,也為她焦渴的喉際帶來一片清涼。

  她困難地吞咽著,在著急的想喝更多時,有人再次吻上她的唇,而後將水哺進她的嘴裡,某種勾誘起她回憶的味道,淡淡地自他身上傳來,她嗅了嗅,憶起了這份屬於海洋的味道,同時也在嘴裡嘗到一絲斑腥味。

  她緩緩掀開眼睫,水綠色的眸子直望進兩抹熟悉的藍魚汪洋中。

  「氣消了沒?」坐在床邊的北海伸手撥開額上的發,修長的指尖在離開時,順道走過她的唇邊。

  很快即回憶起發生何事後,漣漪反感地皺著眉。一手撐著身子想坐起,但腹側卻傳來一陣刺痛,她連忙用手按著傷處,這才發現在她腹側裹了厚厚的紗布以固定斷骨,她悶不吭聲地檢視著自己的傷勢,沒想到他說的下重手,竟這麼重。

  「我出手重了點……」北海邊說邊朝她伸出手,想將她腹側的紗布綁松一點好讓她容易喘息,但她卻飛快地拍開他的手。

  防備的眼神清楚地寫在她的臉上,北海默不作聲地讀著她的眼眸,並在她按著腹側掙扎地想下床時,冷聲向她警告。

  「躺回去,別讓我說第二回。」

  他的音調,不高也不低,就只是淡淡的,但聽在她耳裡,它卻像極了恫喝,尤其是在他失了在人前常擺出的那種笑意時,面無表情的他,也就顯得更加遙遠陌生。實際上也沒多餘力氣移動自己的漣漪,索性往後一躺,省得這男人再賞她另一舉。

  海鳥的嗚叫聲自窗邊傳來,窗畔的紗簾被風吹得像是浪花卷卷,她微側過頭,看著他定至窗邊伸出一指,讓一隻鳥兒停在他的指上,那具她曾在黑暗裡再清楚不過的高大身軀,如今就近在跟前沭浴在豔陽下,這讓她有種還在夢中的感覺,可腹側隱隱下散的痛感,又一直提醒著她這是真實的。

  漸漸往西的日頭,緩慢地拉長了他身後的影子,她還記得,以往,每個人都對這道身影翹首以望,就連她,也曾在個秘密的暗處窺看他的身影……

  她深吸了口氣,提醒著自己別再去回想過去的種種,因為,已經一百年了,那個黃金般的時代已經過去,而她當年所追求的,機會也已稍縱即逝不再存在。

  「若不是你,我原本有機會隨眾神離開人間的。」她對著他的背影說著,語氣裡有著指責,更有著幽怨。

  北海回頭瞧了她一眼,趕走了停在指上的海鳥後,揚高了眉定回床畔。

  「當神有什麼好?」

  她看著一旁反問:「當人又有什麼好?」備受神子尊崇的他,怎會明白什麼都不是的感覺?

  「你就這麼不喜歡當個人?」他以指尖勾正她的臉龐,由上而下俯視著她,不讓她的雙眼有半分可逃躲的餘地。

  「我是神。」她微蹙著眉,正色地糾正。

  他毫不客氣地潑她冷水,「只有一半是。」若是人與神的混血就算是神的話,那天底下豈不一籮筐的神?

  面色本就已經非常不佳的漣漪,在他的嘲諷下,氣色更顯慘淡.她負氣地在枕上別過臉,拒絕再看他一分。

  「你真不樂意見到我?」他撇著嘴角,一手撫著胸坎,樣子像是挺受傷的。

  她悶悶地說著,「治好我的傷。」這是他打的,他總能彌補一點吧?不然頂著這傷勢,別說做什麼事,她就連哪也去不了。

  他愉快地回絕,「不要。」

  「什麼?」

  「你雖沒生了翅,但你傷勢一好,你定會不要命的想離開這座迷海,因此我下。」

  要是不早點把她栓在海道裡,他反而會更不心安,因此為了不讓她有機會離開,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連跑都不能跑。

  「你刻意的?」怒火隱隱在她眼中跳動,她才支起身子想找他算賬,他卻伸手朝她額際輕輕一推,馬上就讓她跌回原位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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