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綠痕 > 海皇蘇醒 > |
二十六 |
|
「只要你留在迷海裡,你就可以在人間永遠停留。無論是時間,或是歲月,任誰也不能將你自我的身邊帶走。」 以往被她視為理所當然的事,在今日,竟成了一項來自於他的神恩? 「就和你一樣永生不死?」漣漪側首看著自己因他神力所致,再不顯得蒼老的掌心。 「對。」他一掌滑過她因側躺而顯得格外玲瓏有致的身軀。 「我要的不是這些。」她避開他碰觸的掌心,在偌大的床上拉出一道拒絕的距離,並微微蜷起身子像要抵禦些什麼。 猿臂一探,一具溫熱的身軀隨即附了上來,他緊貼靠著她,就像是不願離開她片刻似的。 「你要的是什麼?」溫存的低語在她的耳畔撩撥著。 「一個隻屬於我的男人。」 活得再長再久,歲月也還是孤單。若無人能陪伴,身為凡人的話,有的僅是一輩子的空白,但若壽命永無止境,那有的就是沒有盡頭的孤寂。她要的不多,也從來就不想擁有太多,只是她所要的,從以前到現在,就一直不能只專屬於她一人。 因他愛的那麼多,她從不知哪個女人在所瓜分到的愛中所得到的較多,她常常在想,是不是非要將每個人所得到的愛拼湊起來,才能夠得到完整的他?當他像這般與她在一塊時,他的心定否真的全在她的身上?若否,那他其他的心,在哪? 每當白日來臨,好幾次,當東殿傳來鶯聲燕語時,她真的很想盡力做到五覺已失,聽不見、看不到,也沒有感覺,並且試著放下往事,不再去管記憶中的曾經究竟有多美,這樣一來,當他在夜裡擁著她入睡時,或許她就不會痛苦得只想離開這片海洋,可他從不為她留點慈悲,仍舊以他自以為是的多情來折磨著她。 就在她已經心死,不願再猜想著他的所作所為時,為何他偏偏又讓她知道,他是為了她而不得不留在人間? 「不要拿我當藉口。」在他兩臂緊摟住她時,她動也不動,仿佛無論他再怎麼做,也不能把已冰冷的那些再變得溫熱。 「藉口?」北海不悅地轉過她的臉龐。 「你可以走,無人會攔你。」她定定看了他一會,平靜的眼眸裡,有著割捨,「你可追上眾神腳步回去瑤池,或是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你從來就不是我的囚犯。」 從前的她,總認為這句話很難說出口,但在今夜她卻發現,其實它並下難說出口,她所缺乏的,只是決心,在擺脫長久以來的奢望糾纏後,她沒有什麼好放下下的。 「連你也不會攔我?」海藍色的眸子微微眯起,他不住地收緊了臂膀,捉緊看似就要走遠的她。 「不會。」 「為什麼?」 她以指輕觸他的唇,「因你不是屬於我的。」 北海猛然張口咬住她的纖指,她不為所動地瞧著他在燭下有些看不清的臉龐,任他咬著也不收回指尖,因她而生的怒氣霎時湧上北海的心頭,他忿忿地挪開她的指尖,扳正她的身子再翻身至她的身上,當他低首欲吻住她的唇時,她淡淡地問。 「我還是和當年一樣見不得人?」 只在咫尺的雙唇懸凝在她面前,他怔了怔,準確地對上她那似洞悉的目光。 「我聽其他罪神說,神是不能愛上人的。就因為我只是個人,所以你連承認我存在的勇氣都沒有?」在憶起自己是個人的這事實後,她跟著想起當年自罪神口裡聽來的那些話。 或許就因她並非神人,因此她無法像其他的女人一般,光明正大的與他在一起,只能偷躲在黑夜裡,瓜分他一點點的熱情? 在她呢喃似的語調中,北海的氣息明顯變得有些急促,察覺到這點的漣漪,苦澀地笑了笑。 「是人是神,對我來說很重要,對你來說,也非常重要是不是?」原來當年介意著身分的,並不是只有被困在風陵的她一人而已。 低首看著她的臉龐,懸在她身上的北海,不禁回想起當年在他開口說他不願離開迷海時,天孫與女媧臉上那同樣質疑的目光,他更記得,眾神總在他天明歸來時,質問著他夜裡究竟是上哪去了,而和他在一塊的女子,究竟是人還是神? 在那麼多隱帶著不願說破的責備目光中,他選擇保持緘默,就如同現下一般,只是至今他忘不了的是,每當夕日即將西下,那張遠在一片金色花海中等待他的臉龐上,有著一雙多麼渴望著他到來的水眸。 一如以往,不打算正面回答這問題的北海,緩緩低下頭,以唇輕觸著她的,失望在漣漪的眼中一閃而逝,她掩飾地閉上眼。 「你根本就不該來人間。」若他不造出這片迷海,她也不會嚮往著來這一探究竟,而後還被神子們關進這兒,且一關,就是永無盡期。 「我知道。」北海捧著她的臉龐,一下又一下吻著她的眼眉。 「你不該成為我的黑夜。」當他拂開她的衣領埋首進她的頸間時,她深吸了口氣,感覺那燙熱的唇瓣似在她身上烙印。 「我也知道。」 明白自己終將會沉淪的漣漪,在他著手脫去自己的外衫時,避開他的碰觸,往旁退了一點望著他。 「就算離開等於死亡也無所謂,我想要回我的自由。」 似乎早就知道她終會說出這句話,北海只是沉穩地一笑,探出裸臂將她擁入懷中。 「休想。」 不再多置一詞的漣漪,閉上雙眼,不願讓他將她的傷心看得太清楚。 逞強若無其事太強人所難,假裝不受傷更是太令人為難。 在她胸膛裡的那顆心,和其他人都一樣的平凡,她要的不是一個對他來說特別的人,就算他把所有的黑夜都留給了她又如何?他人還是可以與她一同分享他的心,那張吻過她的唇。一樣也可以流連在其他女子的身上,若是不能完完全全的擁有,她情願什麼都不要有。 居於宮中忙於公務的浩瀚,在日行者以十萬火急之姿闖入宮內報訊後,訝然地擱下手中正在批閱摺子的御筆。 「打起來了?」臨淵居然會和麗澤動手?麗澤那傢伙是怎麼有本事惹毛臨淵的? 「正打得不可開交呢……」日行者抹去額上的大汗,「月相已先去看著他倆了,陛下,您快些移駕吧。」 收拾好滿心的錯愕後,浩瀚沉思了半晌,急得慌的日行者不解地看著他動也不動的模樣,怕會誤了事的他,才想再開口催上…催,浩瀚這才自御座裡站起,在日行者的帶領下,準備去平息那場皇宮內的小戰事。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