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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等等。」被罵得莫名其妙的她抬起一手喊停,「這你不早就知道了?」

  他又是兩記冷眼朝她殺去,「就是知道所以才火大!」

  燭光下,停佇在他臉上,那清清楚楚,又令人難以錯認的懊惱,令有些明白他這頓火氣是打哪來的天都,當下心跳的速度不禁有些脫序,她盯著他那看似這事嚴重不已的眼眸,撫著下巴想了又想,想了再想,終於歸類出一個她很意外的結論。

  她遲疑地問:「你是不是……在發春?」根據他那跩到不行的性子來猜測,在這種反應下,這是她唯一想得到的起火原因。

  霎時偌大的客房裡,立刻因她的這句疑問而沉默到極點,靜極刺耳中,不願承認的廉貞,臉上的懊惱更是明顯再添三分。

  真的在發春……

  「當……當我沒說。」心跳聲大得兩耳轟隆隆的天都,面色一陣白一陣紅之餘,趕緊搶過那壇他喝剩的酒,仿效他的作法以定定心神先。

  是因酒力的緣故,還是其他的因素,在她白皙的面頰上漾出的兩朵紅雲,色彩鮮豔得令人忍不住想湊上前以指觸摸,感覺自己腦袋像一下子被抽空般的廉貞,當下忘卻了先前令他既困惑又懊惱的心情,受誘地一步步靠近她。

  眼看著他一步步逼近,天都恍然地以為,此刻自己像只被蛇盯上而無處可逃的青蛙,在他高大的身影俯罩在她身上時,她緊張地屏住呼吸,驚惶的感覺隱隱竄上她的心頭。

  已來到她面前的廉貞,忽地甩了甩頭,接著蹲坐在她的面前不言不語了許久,過了一會,他沮喪地搔搔發,低首看著她的腳,他猶豫了一陣,最終仍是敵不過透惑地只手抬起她的腳,並拎來那只又被她扔出去的繡花鞋。

  裹著白襪的小腳,在他粗糙的掌心中,看來格外煽情誘人,他動作輕柔地為她套上質料輕軟的繡鞋,刻意拉緩了穿上它的速度,在她想抽回腳時,他收攏了指尖,將溫熱的小腳給握在掌心裡。

  有生以來頭一遭,由個男人替她穿鞋的天都,在他終於願鬆開她的腳時,才想鬆口氣,但當另一隻撫向她臉頰的掌觸及她時,心慌意亂地發現,那雙她早已看慣的黑瞳,此刻在燈下變得更外深沉黝黑,在她的注視下,他整個人緩緩俯身向她,陣陣溫熱的氣息也吹拂在她的面上,就在他的唇快碰上她的時,她速速抬起一手捂住他的唇。

  看著眼中寫滿懷疑的她,滿腦粉色綺念的廉貞,霎時因她而清醒了過來,他隱隱抖聳著眉峰,實在是很想直接掐死眼前這個特會挑時機殺風景的女人,然後他再去撞撞牆,看看自己會不會因此而正常些……真是的,他都說過他對出雲懷抱著的是內疚與自責了,她懷疑個什麼勁?他就不能只是誤入歧途和單純的受不了色誘而發春……嘖,他幹嘛學著她說發春啊?就只是心動也不可以嗎?

  愈想愈火大的他,一把拉開她的掌心,不給拒絕餘地將唇給狠狠湊印上她的,雖然他吻得一點也不溫柔,可已經魂遊天外天去的她也沒反對他這麼做,於是得寸進尺的他,索性攬過她的腰,更加恣意地去確認所有存在他倆之間的不確定。

  過了很久後,分開彼此的兩人,在彼此瞪大的眼眸中,緩慢地各往後退坐了一步,並開始發呆地看著彼此。

  回神過後的天都暗暗叫糟地發現,他在不說不動,既不缺德也不婆媽囉唆時,本來就長得清俊爾雅的他,要勾引只撲火的飛蛾,簡直就像小事一樁般再簡單不過,偏偏他的這張臉、他背著她的寬背、他為她而煮的熱粥,和那總是在彆扭中不經意透露出的溫柔……又對她很受用。

  愈想就愈在心底敲警鐘的天都,坐在地上開始頻往後退,先前的意亂情迷,亦在她張大的眼眸下,緩緩沉澱在一室的酒香中。

  廉貞老大不痛快地看著她躲得遠遠,還擺出一副事情大條且眉心深鎖的模樣。

  「這距離代表什麼意思?」

  帶著一臉錯愕與懊腦,坐在地板上的天都一手撫著唇,才在想著該怎麼自這團會令她感到頭疼的混亂中抽身離開時,就見像是想再確認一回的廉貞,又朝著她這方向爬來,霎時心跳漏跳了一拍的她,在她能反應過來前,她已在下意識中脫了另一隻鞋再朝他扔去。

  兩手再次漏接的廉貞,挫折地對她低哺,「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第七章

  現在才想與他拉開距離……她不覺得遲了些嗎?

  兩兩相視一夜,無言以對地相看至天明後,這日的清晨裡,兩個赫然覺得不對勁的男女,一前一後地走過喧嘩的大街,十裡春風中,吹不散的是走在前頭的心事沉重,以及後頭的扼腕兼煩惱。

  「我有話……」受不了這種沉默的廉貞,在他們走過兩條大街時,打破沉默地上前一掌搭上她的肩。

  連話也不讓他說完的天都,渾身硬邦邦地趕快再往前走幾步拉開他倆的距離。

  「你能不能……」廉貞快步跟上她,一把拉住她的手想攔下她,但出門後便走得像跑的、跑得像飛的她,在下一刻又速速甩開了他的糾纏。

  空蕩蕩的掌心,就連點給他回味的余溫都沒有,兀自嘲諷地擱放在空中逮不到人。

  他慢條斯理地握緊了拳頭,「姓段的。」

  在前頭的天都,猶豫地回頭瞧他一眼。

  廉貞火氣旺旺地瞧著這個每當他走近一步,她便拉開兩大步的女人,居然又再對他擺出了一臉初見時的鼠膽相。

  「我只問一次。」他鎮定異常地伸手扳了扳頸項,「你是不是真打算與我這樣耗上了?」好,這下就不要怪他不給她機會,體會一下溫柔體貼那類的東西。

  努力當只啞巴鳥的天都,默然分析完了他語氣中所隱藏的怒氣後,她悶不吭聲地抬起一腳,往旁再偷偷拉開兩大步以免又被無明火燒著。

  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喧嘩熱絡的人聲潮浪突地中止,停下腳步的眾人,皆閉上了嘴、掠高了眼眉地納看著杵站在路中間的那兩人,就見面色不善的廉貞一鼓作氣奔至天都的面前,一手緊握住她的掌腕讓她不能逃跑,另一手掃落別人攤子小桌上待賣的物品,將她扶抱上桌後,也不待她坐穩,他立即動手脫去她腳上的繡花鞋。

  「你做什麼?」沒料到他會突然這麼做,坐在人家桌上的天都,在眾人瞪大的眼眸中,丟臉丟到家地拉開嗓子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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