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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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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率領船隊自海上歸來的湮澄,濕透的發還沾著海水,掩不住一臉疲憊地跪在她的面前。 「回島主,尚未……」迷海這麼大,這百年來也從沒有人能夠找到當年海皇沉睡的地點,曾經目睹海皇潛入海中的祖先們找不到,他們這些拚命打撈的後代當然也找不到。 「再找。」波臣毫不猶豫地下令。 花了數月的工夫,不論冬霜晴雨,日日都在海裡尋找玉座的湮澄,茫然地抬首望著她的背影,對於她這個命令,心中有著千萬個不願,亦不知她究竟是為了什麼,對尋找海皇這事那麼執著。 久久沒聽到他的回復,波臣不耐地回首瞪他一眼,「還不快去?」 「是……」他勉力自地上站起,頂著體力已快透支的身軀,準備再次回到海上,狠下心再對所有奉命潛入海中尋找的部屬們下達這道命令。 目送著湮澄像是隨時隨地都會倒下去的背影,與他同樣都侍奉于她的松濤,頗為同情地搖首。 「島主不讓他們歇歇嗎?」神子也只是人,她是想把他們全都累死在迷海上不成? 「我可沒那個閒工夫。」她無動於衷地朝他勾勾手指,「東西呢?」 松濤隨即自袖中取出那封遠自中土送來的信件呈上給她。 「島主,上頭說些什麼?」在她閱信時,他邊盯著她時而訝異的神情邊小聲地問。 波臣笑了笑,單掌揉碎手中之信,「說咱們的主子,想要創造出一個效忠於他的神。」 他十分懷疑,「海皇會聽命於他嗎?」這個野心,不覺得太大了點嗎?好歹海裡頭的那尊神,可是當年一手創造了海道之神,要他聽命於一個凡人? 對於這點,一開始波臣也是充滿懷疑,但在這些年來的長期接觸下,她並不意外上頭的主子會有此宏願,也有點期待他真能實現這個夢想。 「難說。」若他真有他所說的那麼本事的話,或許他真可以操控海皇也說不定。 「島主。」松濤清了清嗓子,雙眼瞥向她的身後向她示意。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在見了遠處踏上琉璃島的來者是誰後,波臣不禁挑高一雙黛眉,而後她朝他揚揚手。 「你避一避。」 「是。」在觀瀾走近之前,松濤自後頭的小道先行離開。 站在原地未動的波臣,在發現觀瀾似乎是帶著極大的火氣前來時,她兩手環著胸問。 「難得你會親自登島來找我,是什麼風把你吹來的?」另兩個島主不是早就不怎麼跟她往來了嗎?怎麼又會跑來這管閒事? 「問問你自己做了什麼好事!」帶著淘沙一塊登島的觀瀾,鐵青著臉快步走至她的面前,大聲地將話擲在她的面上。 波臣不痛不癢地搔搔發,「好吧,我是何德何能才能讓你如此光火?」 「放縱琉璃島之軍沿岸打劫人子的人是不是你?」若不是親眼所見,她還真不願承認,那些只因想坐享其成。就貪婪地上岸打劫人子的人,與她同樣都是海道的神子。 「噢,那件事啊。」她原本還不知究竟是誰壞了她的好事呢,原來那個阻止她手底下的人搶劫者,就是這個愛管閒事出名的觀瀾。 觀瀾一把扯過她的衣領,「又是你下的令?」 「我只是沒有阻止他們而已。」波臣冷冷地拍開她的手,往後退了一步,對她笑得很無辜。 「別再丟海道的臉了!」她震聲大吼,直想把這個執迷不悟的同僚給吼醒。「再這樣下去,海道神子將永遠不能靠自己生存,而中土的人子也將永遠都瞧不起咱們!」他們三個島主是花了多少年的時間,才讓長期以來不肯自力更生的海道神子們學會靠自己?沒想到她身為一島之主,竟愈活愈回去,還帶頭破壞海道多年來打下的根基。 波冷哼了一聲,愛理不理的,「我管那些人子怎麼想。」 觀瀾忍不住要她認清現實,「你愛怎麼在迷海裡胡作非為那是你的事,但我勸你最好別在迷海之外生事,若是海道因此而惹惱了紫荊王那該怎麼辦?」 本還對她的說教感到意興闌珊的波臣,在那個刺耳的人名一入耳底後,隨即微微眯細了眼。 「你就這麼懼怕帝國的紫荊王?」不過是個仗著兵強馬壯的王爺罷了,虧她和滄海都這麼看得起他。 「你不懂,我與他交過手,他不是你所想的那麼!」急著想把上回的教訓告訴她的觀瀾,話未說完,就遭她不耐地打斷。 她嫌惡地撇過臉,「得了,我聽夠這些老套了。」 「波臣!」觀瀾在她扭頭就走時直想叫住她。 一腳踏至岩上的波臣,在強烈的海風下緩緩回首,一頭青絲都遭海風吹散的她,冷著一張臉低首看向她。 「海道的神子本就是海盜,我不過是遵循先祖之職,我有什麼錯?至於那些人子,他們本就是神子的奴僕,神子們想要自他們身上拿走什麼,還需過問於人子?」 她愈聽愈想皺眉,「兩界之戰早就結束了,人子也早已不再是神子的奴僕。」 波臣壓根就不這麼想,「你不珍視你神子的血統那是你的事,但請你別拉低我的身分與那些人子相提並論。」 站在逆風處的觀瀾,抬起一手遮去刺眼的日光,在耀眼的金色光線下,她瞧不清楚波臣此刻的模樣,隱隱約約的,她只看見了在那張高傲的面容上,與長老們同樣不可一世的神情。 「告訴我,神子的血統,真這麼值得驕傲嗎?」她喃喃低問。 「當然。」波臣朝她伸出掌,再緩緩握緊了掌心。「當年一統天下者,可是我們這些神之後裔,而不是那些無用的凡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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