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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應大姐……」躊躇了許久,聖詠低啞地啟口,「無論日後發

  生何事,你都會笑著面對。」

  「大姐?」沒頭沒腦的,她說什麼?

  「答應我。」

  「好……」雖不明就裡,為了她慎重的神情,花詠仍是應了下來。

  在另外兩個妹妹紛紛撇過頭拭淚時,難忍不舍之情的聖詠,哽咽地將她摟人懷中!緊緊環抱住她的雙臂,就快令她不能呼吸。

  她皺著眉,「大姐,你弄疼我了。」

  「好孩子,一切就拜託你了……」

  帶著哭音的耳語,穿梭在她的耳際,偎靠在聖詠的懷中,花詠不知自己究竟是被託付了什麼,但當聖詠藏不住的淚滴落在她頰上,冰涼地滑過她的臉龐時,分不清是打哪來的心慌與不安,如同那滴淚般滑過她的心房,她不由自主地抱緊了聖詠,溫暖的體溫與心跳令她有些昏沉,她合上眼,不願再多想,任疲憊將她捲入濃濃的睡意裡。

  百年後。

  「日後,黃泉國就交給你了……」

  夢中的身影,按著他的頸後對他這麼說著,此時熟悉的黑暗,似黑色的潮水波波不斷地向他湧來,淹蓋過了他的雙腳,泛至他的胸口,他動彈不得,頸後那只傾全力抓按著他的大掌,指尖深深地陷進他的肌肉裡,不肯讓他逃避,他怔然地看著那張愈靠愈近的臉龐,可它忽明忽暗,怎麼也看不清,他試著開口回應,喉嚨裡印擠不出絲毫聲音,無限的傷痛……

  刺耳的銅鑼聲驚擾了夜魅,生生地劃破了夜晚編織的靜謐。馬秋堂自榻上一耀而起,聚在額上的冷汗滾落至他的衫上,點點顯透,像是夢中殘留的痕跡。

  緊急的銅鑼聲一陣接一陣,聲聲催人魂,馬秋堂飛快地將先前的夢境拋諸腦後,俐落快速地著衫,才跑至門邊打開門扇欲出去,就險些撞著了急急忙忙來報訊的藥王。

  「礦脈出事了!」也是一臉惺忪的藥王,神色緊張地跟上已經先走一步的馬秋堂。

  心底有譜的馬秋堂沒回答他,只是加快腳下的步伐走向宮廊上的窗口,趕時間地自窗口躍下,落在院中後,直奔向火炬叢叢的宮門處,翻上已為他備好的坐騎,與跟在他身後的藥王一同策馬突馳向位在南門外的礦脈區。

  當他們抵達時,亂成一團的現場雜音此起彼落,許許多多夜半不睡的礦工群聚在新礦礦口,馬秋堂擠過臉上寫滿慌亂的人洋,在一片吵雜中扯開了嗓子。

  「發生何事?」

  「坑道塌了!」剛從坑道中沖出來,灰頭土臉的監工一見到也,隨即衝口向他大叫。

  馬秋堂沖至他的身旁,探首看向裡頭上石正在塌陷的坑道一會,再抬首看著頂上礦口,發現唯一的出路情況也岌岌可危,細小的碎石紛紛自上頭落下,看樣子隨時都有可能會塌下。

  他一把拉過監工的衣領,「裡頭有多少人?」

  「裡頭大約……」監工六神元主地伸出顫抖的手指數算著,「大約有四個負責夜巡的礦工……」

  岩石破裂的聲音突自礦口的一旁傳來,眾人轉首一看,一顆巨大的落石正自上頭落下,馬秋堂迅速推開身旁的監工,在落石墜落至頂上時探出一掌將它擊碎,就在這時,礦口裡頭的坑道傳來第二次崩塌的巨大聲響,馬秋堂兩眼一眯,趕在坑道被兩旁塌落下來的岩石壓毀堵塞住了礦口前,動作飛快地沖進坑道裡救人。

  正忙著派人取來支架撐住礦口不讓它太快崩壞的藥王,不經意瞥見他不要命的行徑後,氣急敗壞地將用來撐住礦口的巨木扔下,緊隨著馬秋堂身後也沖人落石宛如雨下的坑道裡。

  站在外頭被他倆嚇白了一張臉的幽泉,連忙命所有人上前,頂著落石,盡力撐穩防止坍塌的木架,以求讓他倆能趕在整座礦坑全毀之前來得及逃出。

  像是悶雷密集打在坑道裡頭的轟隆聲響,一聲接一聲地自坑道裡傳出,滿頭大汗的幽泉奮力撐住木架,憂心如焚地頻看向裡頭,盼著能快點見著他兩人的身影,當劇烈的倒塌聲如驚雷自坑道裡響起,宛如潮浪般一湧而出的大量碎石與煙灰,集體自坑道中沖向礦口時,他總算看見兩手臂膀上各把掛著一名礦工的馬秋堂,搶時間地奔出礦口,並回身朝裡頭大喝。

  「藥王!」

  「來了來了……」兩手也挾帶兩似奔出來的藥王,甫踏出礦口,位於礦口上方脆弱的盤岩,即如雨下地轟垮了下來,大量碎岩所產生的煙塵,瞬間將廣大的礦區籠罩在一片灰霧裡。

  在將搶救出來的礦工交給一旁的人後,一臉塵灰的藥王癱坐在一地碎石中不住地咳嗽,好不容易順過氣,他一手按著胸口忿忿地抬首,頭一件事就是找那個老是忘記自己是什麼身分的馬秋堂算賬。

  他火大地指著馬秋堂的鼻尖大吼。

  「你行行好成不成?下回你若要玩命,可不可以通知你表哥我一聲先?」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身份!這種不要命的事留給別人做就行了,他以為他們黃泉國還有第二國王麼?

  馬秋堂不以為然地瞟他一眼,「我一直以為你有九條命。」

  他憤恨地咬著牙,「那也已經被你玩完七條了……」他這種奉安全至上為典範的人,哪會去做這種不要命的蠢事,還不是這個從不收斂點的小子給害的。

  「幽泉,將傷者送進宮中。」馬秋堂沒理會他沒完沒了的鬼叫,只是朝幽泉彈彈指。

  「是。」

  許久過後,漫天煙塵逐漸散盡紛紛落地,現場的傷者也被抬上車送回宮內治療,留在原地未走的藥王,彎身拾起一顆碎石將它扔向崩塌成一團的礦脈洞口,一想到花費的數月心血,就這樣皆毀於無,他不禁心情惡劣地大大掛下了一張臉。

  「現下怎麼辦?這座礦脈看來是挖不得了,你說咱們——」未說完的話語,驟止於遠處那個走近的人影身上。

  正在思考該不該從別處再開個礦口,或是就此放棄這處礦脈另采新礦的馬秋堂,在他停下話時,好奇地看著他那張突然變得更臭的臉。

  藥王以肘撞撞他,「喂,麻煩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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